夕阳渐渐西下,天色愈发昏暗,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血腥味令张冲灵内心极度不安。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竟渐渐消散了,可原本宁静祥和的山林却忽然间弥漫着阵阵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地通向山下面的村镇,这条小道上还分布着众多岔路,让人难以分辨究竟通向何方。
张冲灵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房屋,放缓了脚步:“你们觉得刚才的血腥味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小甜紧张得双手不停地揉搓,颤声道:“该不会是有人被杀了吧?”
萧飞浪嘿嘿一笑道:“小甜姐,凡事咱们还是往好的地方想,我觉得附近应该有个屠宰场,这血腥味八成是从那屠宰场飘过来的。”
提到屠宰场,萧飞浪的眼前忽然一亮,接着说道:“对了,我记得赤高镇附近就有一个屠宰场,山下的村镇应该就是赤高镇了。”
张冲灵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血腥味也就不奇怪了!”说着,他加快了步伐,心中满怀希望,期望在赤高镇能够见到何青山和小虎子,更期盼他们能够安然无恙。
忽然,一阵风猛地吹了过来,这股风让张冲灵不禁为之一震,因为这股风中又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臭味,让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他环顾四周,除了郁郁葱葱的绿树丛林,哪里有什么屠宰场的影子?
张冲灵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看萧飞浪和诸葛小甜,两人的脸色早已变得十分凝重。
诸葛小甜胃里一紧,连忙用衣袖捂住嘴巴,可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灵猴闪闪双目圆睁,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忽然从张冲灵的肩膀上一跃而下,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张冲灵快步跟上,可刚转过一个弯,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他看到了两具人的尸体,而且是两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
尸体还在前方,可肠子和血水已经抛洒得满地都是,混乱不堪,根本分不出哪里是大肠,哪里是小肠,更分辨不出哪里是五脏六腑,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和恶臭味让人的胃里一阵阵地剧烈紧缩。
张冲灵尽管没有呕吐,可半天都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等到他艰难地挤出“你们俩先不要过来”这句话时,已经为时已晚。
萧飞浪和诸葛小甜看到眼前那惨不忍睹的一切,瞬间蹲在路边,开始疯狂地呕吐,吐得昏天黑地,仿佛连肠胃都要吐出来了,可胃里依旧一阵阵强烈地紧缩着。
诸葛小甜从来都不知道人吐到最后嘴里会是苦苦的滋味,而萧飞浪却清楚得很。
当年父母离世的时候,萧飞浪借酒消愁,一碗接着一碗地猛灌,拼命地喝,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吐,拼命地吐。
最后他才明白,当酒和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之后,就要开始吐胆汁了,胆汁的味道是苦的。
从那以后,萧飞浪喝酒就不再那么不要命了,因为他实在不想再次尝到自己胆汁的苦味。
可今天,他虽然没有喝酒喝到吐,但还是尝到了那苦涩的胆汁味道,实在是太苦了。
等到两人都吐得差不多了,张冲灵这才缓缓开口:“这两人死得实在是太惨了,他们从脖子一直到小腹被一种锋利的利器迅速划开。当时他们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向前奔跑了十几步,这才倒下。”
萧飞浪终于能够说话了,他擦了擦嘴巴,直起了腰:“究竟是谁会如此残忍?”
张冲灵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他们死状凄惨,五官扭曲,眼睛突出,很显然是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诸葛小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张……张大哥,你认为他们遇到的会……会是什么东西?”
张冲灵沉默了片刻,说道:“据我观察,应该是一种野兽!”
萧飞浪听到“野兽”二字,立即将弓箭紧紧地握在手中,他的双眼犹如狼一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忽然,前方的丛林里传来“嗤嗤嗤”的真气破空之声。
“树林里有人在打斗,我先去看看!”
说着张冲灵身影一闪,率先冲了出去。他的双脚轻轻在灌木丛上一点而过,身形轻盈无比却又前行奇快。
等到他冲进树林的时候,只见一白一黑两个魅影正在激烈缠斗。
黑白两道真气相互交错,在树丛间穿梭,发出响亮的破空之声。
从行动来看,白影速度极快,似乎占据着上风,但黑影出招狠辣,一时间也并未落败。
白影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飞走,黑影也化作一道黑气紧追不舍。
“云长箭!”只听一声大喝,一道红光从张冲灵身边嗖的一下飞了过去,直追黑影。
紧接着,丛林深处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似狼嚎,似鬼哭。眨眼之间,那道红光便又飞了回来。
云长箭当然是萧飞浪射出的,自从获得了桃树精化身的飞箭后,他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出手,才深切感受到飞箭的强大力量,一箭便射中了猎物,而且云长箭还自行飞了回来。
萧飞浪将云长箭拿在手中看了看,箭头上沾满了血水,他兴奋地道:“张大哥,好像射中了。”
看到萧飞浪的飞箭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威力,张冲灵不禁惊叹得瞪大了眼睛,赶忙说道:“那咱们赶快过去瞧瞧,到底射中了什么样的猎物?”
然而,没有猎物,只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纯黑色的,尾巴的末端还在不停地滴着血。
萧飞浪提起这条毛茸茸的黑尾巴,满脸沮丧地抱怨道:“这算是什么东西?像是一条围巾,又像是什么东西的尾巴。”
张冲灵笑道:“我看这东西就是一条尾巴,被你一箭射掉的尾巴。这足以表明你已经对那个东西造成了重创!”
萧飞浪不解地问道:“张大哥,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在我的飞箭之下逃脱?”
张冲灵回答道:“从这条尾巴来看,那东西像是狗或者狼,也有点像黄鼠狼或者狐狸,不过黑色毛发的黄鼠狼和狐狸倒是极为少见,我猜测应该是一只狗!”
萧飞浪若有所思:“如果是狗的话,那这家伙肯定是成精了,要不然绝对会被我射死的。”
张冲灵笑道:“它不仅成了精,而且还很厉害。要不是刚才它与那白影相斗耗费了大量的元气,再加上它一心只顾着追赶白影,你刚才那一箭虽说威力不小,但也不一定能够伤到它。”
萧飞浪吃惊不已:“那这狗妖真有那么厉害?”
张冲灵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我看你这云长箭的威力目前也仅仅发挥了十分之一而已,倘若能够勤加练习,要战胜这狗妖也并非难事。”
萧飞浪把那条所谓的“猎物”往地上一丢,恶狠狠地说:“要是下次再让我碰到那只狗妖,我一定要把它射得像个刺猬!”
这时,诸葛小甜追了上来。她看到地上有一条毛茸茸的物件,连忙捡了起来,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好像是一条围巾呀。”
萧飞浪坏笑道:“小甜姐,你要是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肯定再也不会觉得它像条围巾了。”
诸葛小甜满心疑惑地问:“这不是围巾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一条尾巴?”
萧飞浪嘿嘿一笑,道:“你说得对,这就是狗妖的尾巴。”
诸葛小甜一听是狗妖的尾巴,顿时发出一声尖叫,连忙将尾巴扔到地上。紧接着,她的两只手不停地在萧飞浪身上又掐又打,心中既充满了怨恨,又充满了恐惧。
怨恨的是萧飞浪没有事先告诉她真相,惧怕的是自己的手上沾上了什么不干净不好的东西。
看着诸葛小甜这般撒泼,张冲灵皱起眉头说道:“小甜,你要是把萧飞浪给打死了,那可就糟糕了。要是再碰到狗妖,咱们恐怕就只能像刚才那两具尸体一样了。”
一提起那两具尸体,还真管用,诸葛小甜立刻就住了手。可她刚停下动作,就感觉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紧缩,连忙蹲在旁边,再次呕吐了起来。
张冲灵面带愧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心中责怪自己实在不该再提起那两具死尸,简直把诸葛小甜给害惨了。
他赶忙主动走上前,扶起诸葛小甜,轻声柔语地说道:“没事了吧?喝点水漱漱口。”说着,他拧开水壶,将水壶递到了诸葛小甜的跟前。
诸葛小甜漱了漱口,无力地大口喘息着说道:“张大哥,我求求你,赶快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是真的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受不了啦!”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张冲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走,马上就走,不过你先稍微等一会儿。”
张冲灵直起身子,招呼萧飞浪去找一些柳树枝来,他自己则用五行拔剑在丛林边上挖出了一个大坑。接着,他运起掌力,将那两具已经不成形的尸体全部推进了坑里,再盖上土,让这两个孤魂野鬼得以入土为安。
萧飞浪把折来的柳树枝插在了两人的坟头上,权当是给他们遮阳避雨之用。
张冲灵原本是打算为这两个冤魂超度的,可当他打开天眼,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的魂魄。心中暗想:“也许这两人的魂魄已经被狗妖给打散了,看来只能就此作罢!”
夜幕悄然降临,除了远方那点点的灯火和天上闪烁的星月之外,四周到处都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着。
猫头鹰在枝头不停地啼叫着,声音此起彼伏;蝙蝠在空中快速地拍打着翅膀,追逐着空中那些小小的飞虫。
山林的夜晚依旧充满了凉凉的寒意!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诸葛小甜和萧飞浪虽然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但是看到干粮却仍然没有丝毫的胃口。
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想找个地方吃顿好的,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张冲灵的胃口倒是还算不错,一路上的干粮都被他给吃光了。他现在不仅不饿不渴,而且也丝毫不觉得困倦,看起来反而显得十分悠闲。
要是有人说“他可是张半仙啊”,那可就错了,因为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悠闲,但是脑袋却一直没有停歇,因为总有众多的问题缠绕着他。
这会儿,他正在思索着一个新的问题:“如果那个黑影是只狗妖的话,那么那个白影会是什么?看起来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忽然,张冲灵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在沼泽地斗鳄鱼王的时候,救了秦绿枝性命的那个白衣姑娘?”
萧飞浪又累又饿又困,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听到张冲灵说起白衣姑娘时,自己的脑海中也瞬间蹦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叫作“黑脸”。
他一想起黑脸,自己的精神立即就好了起来,就连眼睛中都散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乳猪。
黑脸并非是一只烤乳猪,而且也并非是因为脸长得很黑才被称作黑脸。实际上,他的脸不仅不黑,反而看起来很白,而且是那种白皙光滑的白,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
当诸葛小甜第一眼看到这个被称作黑脸的人时,也被这小白脸般的长相给惊得目瞪口呆。
她着实想不到,一个被叫做黑脸的人,竟然会长得如此白皙、俊俏,甚至有六七分像是个大美人。
黑脸姓白,名如意,是朱雀村人士,自幼便与萧飞浪关系很好。早年的时候,他去到赤高镇做生意,如今经营着一家小酒馆。
这家小酒馆的生意相当不错,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置着一个小铁锅,小铁锅下面的木炭火烧得正旺,铁锅里面烧得直冒泡,热气蒸腾。
虽然不清楚里面炖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那香味四处飘散,让人不禁直咽口水!
客人们一边开怀喝酒,一边抄起汤勺往碗里舀东西吃,还时不时地发出忽高忽低的划拳声,整个场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