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廉时宴死死地瞪着她,恶狠狠地将她抓到身前,掐住她的下颌,怒意尽情在她口中释放。
沈蓉儿厌恶地推开他,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声音从漆黑的夜色中探出,冷得让人心底发凉,“廉时宴,滚!”
这一巴掌打醒了沉浸在怒气中的廉时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人,这般抗拒和初见时的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无能为力地疲惫感从心底升起,廉时宴落寞地垂下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来。
送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沈蓉儿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梦里她来到一座孤岛,岛上树林丰茂,傍晚的树影遮天蔽日地落在沙石上,掩下落日的最后一丝光辉。
沈蓉儿就在孤岛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在小路尽头看到一座矗立的古宅,古宅门前站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听到身后沈蓉儿急促的喘息声,微微侧过头,声音宛若废弃的古井,干涩又难听,“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沈蓉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她惊恐地捂住喉咙,意识逐渐浑浊。
男人却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缓慢的转过身,树枝上觅食的乌鸦忽然扑簌簌地扇动着翅膀。
沈蓉儿努力睁大眼睛,赫然看见修长的脖颈上方,是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
“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看你了,沈蓉儿。”
“啊!”沈蓉儿尖叫着坐起身,声音抖得厉害。
看着熟悉的房间,狂跳的心脏才重新归于平静。
李子听到动静,还以为沈蓉儿出了事,急忙冲进来,搂住浑身冷汗的沈蓉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沈蓉儿闭了闭眼,挥开脑海里那张空白的脸,强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道:“做了个噩梦而已,我洗个澡就去上班了。”
李子点点头,然后看到她床边搭着的礼服,笑着从自己的衣柜里随手拿了一套衣服递给她,“穿我的吧。”
沈蓉儿感激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搭着李子的车去上班。
一进警局,邹升就急忙迎了上来,“姐,就等你了,出现场,有命案。”
沈蓉儿动作利落地上了车,和邹升他们了解目前已知的信息。
邹升坐在后排,调出接警记录念道:“案发地点在东城区的一栋老房子后面,报案人是今早清洁马路的大妈,据报案人称,死者是一名女性,并且极有可能是孕妇。”
“什么叫极有可能?”孟衡蹙眉不解地问道:“大妈还能连是不是孕妇都看不出来吗?”
邹升叹了口气,“报案人当时吓得不轻,描述上会存在偏差,具体情况等我们到了自己看吧。”
吴征开着警队的车,稳稳地停在了东城区的一栋破旧老楼后面。
现场虽然有多名民警维持秩序,但依然架不住这附近闻讯赶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场面十分混乱。
报案的那名清洁工人已经被先到的民警带回了警局做笔录,沈蓉儿拿出后备箱里常备的白大褂和手套,穿戴好后,给负责看守的民警亮出了法医证,便拉开警戒带,率先走了进去。
见到了那具尸体,沈蓉儿便明白了为什么报案人要用“极有可能”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死者明显是位女性,死相极惨,腹部被人整个剖开,里面的脏器全部丢失,而从腹部皮肉上的纹路不难看出,死者应该已经怀孕五个月以上,胎儿和子宫全部被人摘除。
沈蓉儿蹙眉,抬起死者的手臂,仔细查看肘窝处细小的针眼,心里对死者的死亡原因有了初步的推断。
“姐,怎么样?这也太恶心了!”邹升捂着嘴,脸色苍白地背过身去,不敢去看尸体。
他已经不是警队的新人了,可从警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凶犯,简直比碎尸还要恶心。
沈蓉儿接过协助办案的警员递来的黑色尸袋,面色凝重道:“具体的原因我需要回去确认,这起案子太恶劣了,让吴队派人把群众的手机都检查一遍,不要让一张照片流到网上。”
“是!”邹升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扭头就去按照沈蓉儿的吩咐办事。
可他走到半路,忽然想到沈蓉儿一个女人,恐怕不好把这样开膛破肚的尸体装进尸袋,便忍着恶心转身回去帮忙。
离得近了,邹升才不可置信地发现,沈蓉儿正面不改色地低头托起死者,死者的鼻子几乎摩擦到了她的衣服。
但她浑不在意,独自一人慢慢地把恐怖恶心的尸体装进尸袋,然后才吩咐周围的几个警员带回警局。
邹升在心里暗暗佩服,沈法医不愧是主任法医师,见过大场面,这么惊悚的案发现场竟然轻松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不再耽搁时间,找到吴队把沈蓉儿方才交代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吴队这才想起要压下舆论,这件案子太过凶残,若是泄露出去,一定会在网上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勘查现场的事自然有专业的警员负责,沈蓉儿则带着尸体先一步回到警局准备尸检。
沈蓉儿缓慢拉开尸袋上方的拉链,死者死状惨烈,瞳孔突出,眼球上翻,嘴张得极大。
拉链继续向下,便是死者被整个剖开,空空如也的腹部。
郑玲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惊呼,“谁这么缺德?竟然把死者的脏器全部摘除了,那我们还查什么?”
“自然有我们要查的。”沈蓉儿拉开完整的拉链,露出整个尸体,手指按压表面的尸斑后,观察上面的褪色情况,又让郑玲帮忙翻动尸体,观察背部的尸斑痕迹。
她拿起手术刀,垂眸认真地在尸斑皮肤上划了一刀,血液穿过刀口向下流出。
沈蓉儿放回手术刀,重新给手部消毒,缓缓道:“现在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到十小时之前,尸体发现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的八点。”
郑玲点点头,摘下手套,拿起记录本在上面做好记录,“那就是死亡时间是在凌晨的十点到两点之间。”
沈蓉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再看尸僵情况,死者的下颌,脖子,尤其是膝盖和脚趾部位已经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僵硬,可以进一步缩短死亡时间,是凌晨的十二点到一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