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远扶着黎永安的手臂,感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奇了怪了,他平时没啥手汗呀。
低头一看才发现,黎永安全身衣袍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脸色更是苍白,他连忙将人扶到正中间的龙椅上坐下。
这张椅子终于等到了他真正的主人。
天祜从御膳房处走来,端上了水和点心,放在龙椅前的桌案上。一群太监宫女在他的指挥下用不透风的布帐将太和殿暂时封闭起来,防止毒气从门缝中溢出。
黎永安喝了口水,感觉状态缓和了一些。
不经意回头一看,左侧整齐列着“天兵天将”,右侧是高矮不一的豺狼虎豹,差点打了个冷战,他连忙对蒯家家主说:“老人家,您辛苦了,这次多亏蒯家相助,这次风波平息后定会论功行赏。我看兽王伤势未愈,不如让它们都先回去歇着吧?”
主要是这动物们的味道……有点冲啊。
老者恭敬地行礼告退,吹响哨子,豺狼虎豹们便原路回归山林,沿途都是目标明确,未伤任何一个百姓。
言握瑜将一件件器具搬到了空地上,“天兵天将”们也跟着帮忙,现场打斗的痕迹被迅速清理,吃过解药恢复过来的大臣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荀思的所有手下都被控制住了,君盛手下的骑兵将广场包围着,提防突发事故。
一种紧张的气息在围观的人群间扩散,百姓再次激动起来,感觉一场正式的典礼才刚刚开始。
言握瑜将一个粗糙的“扩音器”放在黎永安面前,龙椅后方拉起一面巨大的幕布,他低声说,“小安安,都准备好啦。”
黎永安点头,深吸一口气,拿起扩音器沉声道:“所有生养于恒朝土地上的长辈们、兄弟姐妹们、孩子们!我是黎永安,乃是当下服务于恒朝子民的‘掌柜’,仰赖厚爱,尊奉一声天子,实则和大家并无区别,都是恒朝的子民,同样希望恒朝繁华安定,再无战乱。今日回朝,不为尸横遍野的夺权,只为惩奸除恶的审判!一切以律例为主,绝不偏私任何一个人。”
言怀瑾将一沓文书奏折放在案上,首先从罪相对轻者开始,那便是礼部了。
乌云蔽日,雷鸣阵阵,广场上昏暗如日暮。言握瑜接过言怀瑾递来的季祯舞弊、受贿等证据,放在粗制版“投影仪”下,幕布上清晰地呈现出放大数倍的信件信物。
季祯吓得趴伏于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礼部尚书季祯,尸位素餐,放任臣子用天子规制,亵渎皇权,致礼法败落,君不君臣不臣,另有结党营私,勾结吏部,科举舞弊,贪污受贿等八条罪状,根据大恒律法第一百三十五条、第四百二十条、第五十八条,着关押天牢十年,抄没家产,削籍永不叙用,子孙三代科举除名,不得入朝为官。”
听到命保住了,季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叩头谢恩。
围观百姓中有不少科举舞弊的受害考生,此刻如过节一般欢呼呐喊。
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到了京城却发现唯一的生路不通,家产用尽,生活贫寒,只能抛却纸笔,舍下羽扇纶巾,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艰难度日。
“吏部尚书沿仴,行职位之便,卖官鬻爵……”言怀瑾继续念着,由向云远等人搜集的买官卖官证据也逐一投影到幕布上,“……根据大恒律法……着抄没家产,发配边疆,子孙三代科举除名,不得入朝为官。”
“户部尚书鞠仲兮,贪墨赈灾银,巧立名目擅自征收“鞋履税”“增墙税”“踏路税”等等二十万两,与世家勾结,垄断商户,牟取暴利……”
除了贪墨的证据,还投影上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珊瑚貔貅,即便完全不懂的人也看得出其价格之高昂。
鞠仲兮看到珊瑚貔貅,竟暴跳如雷,“你个盗贼!强盗!”瞬间被禁军侍卫押住,并堵上了嘴。
言握瑜将“留声机”放在扩音器前,里面播放出鞠仲兮和世家、富商的谈话。没错,之前以“驱蚊器”作伪装卖到各家的其实是“听筒”,连上铜线就相当于有线电话了,所有铜线聚集到一端,便可用自制“录音机”录下音频证据。
场上各地官员、围观百姓震惊再震惊,这些跨越时代的科技使他们感到震撼,不明原理的他们只能归结为“神力”,也只有这样解释才合理了。录音中涉及到的世家大族惊吓不小,连忙派人关门封铺销毁证据。
“……着抄没家产,一生行乞。”
没错,不管是什么罪,抄没家产是必须的,现在国库空虚着呢!不得趁机填补一下。
“工部尚书苟厹,”言怀瑾才开始念,苟厹迅速跪行到他面前,“世侄啊,我可是看着你们兄弟四人长大的,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啊……”
言怀瑾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拿起了扩音器继续念。
“私建殿宇,大兴土木,剥削匠人克扣工钱压榨至死,勾结兵部无平山私挖通山隧道,导致山体滑坡,山下百姓死伤无数……抄没家产,斩首示众。”
围观人群中,无平山“撷实亭”工程中得救的匠人们激动欢呼。
“什么?”苟厹大惊失色,前面处置那么多官员都没有处死的,自己犯的罪也没有比那些人严重多少啊?
“陛下!”他拼命地磕头,“臣一直受丞相及其党羽胁迫,工事上从无懈怠,罪不至死啊陛下!”
言怀瑾并未看他一眼。
“刑部尚书敖柏舟,借死囚替死搜刮钱财……着抄没家产,为苟厹替罪。”
苟厹一听,指着旁边跪着的敖柏舟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啊?能亲身体会一下替死的滋味了哈哈哈哈……”
“苟厹余生为匠人,无俸修筑城墙至死……”
匠人们再次欢呼。
“什么?”苟厹面色比被判死刑时还要苍白。
敖柏舟冷哼,“怎么,你也能亲身体会那些被你压迫至死的匠人的感受。”
荀思一直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