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晚饭后。
赵诚、赵英这几天休息,所以也在家,这闲话也就有了源头。
最先耐不住性子就是赵英的娘,芳娘,神情状似可惜:“要我说,夏阳生意都不好,还留着外面的人,把小叔子你和我家英子赶回来休息,真是不懂事。”
赵诚笑了笑,把手上的文旦柚剥了递给李玉,这文旦柚花了他不少钱,托夏阳从李少爷那里匀了一个。
赵诚看李玉接过去才说话:“大嫂,都是村里人,怎么能如此行事?叫别人怎么说夏阳,说赵家?”
“她就是屎坑脑子,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恶心人。”说这话的是钱婆子,骂人甚至都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芳娘被骂了,脸涨的红。赵老大看自家媳妇被老娘不留余地的骂,起了维护的心思:“老娘,话说的那么难听。芳娘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赵家,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那钱慧她娘,日子好过多少。”
赵老三的媳妇,菊娘,也趁机围攻:“娘,你是不知道,夏阳把那个吴彩娘都换了,再把其他人换了又怎么样。”
夏阳的娘,柳娘看几人都在说夏阳的不是,赶紧找补:“娘,夏阳一个小孩,有些事也不见得都是她能做主的。再说了,吴彩娘跟村里人能一样。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钱慧、杨燕算起来,都是自家亲戚啊。”
赵老头瞪了一眼赵老大,开口说道:“行了,你们一个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手段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们往家里拢几吊钱。”
赵老头的威严还是在的,在场的赵家人也识趣的不再念夏阳的不是,反而讨论起夏阳的生意还能做多久。
夏阳摆了这么久的摊,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吃过。再加上钱慧、杨燕和赵家几个姑娘的“宣传”,赵老头、钱婆子在村里闲话时,总是被恭维几句,哪怕口气是冷嘲热讽不盼好。
再者,有了夏阳这边的进项和孝敬,赵家也没有以前那么紧绷的气氛,生怕少吃了一口就饿死了。家里的姑娘又喜欢八卦夏阳,赵老头、钱婆子也听了几回,心不说偏了,排名肯定是嗖嗖往前移了好多位。
赵家的几人说来说去,赵老头又开始敲打赵老大的两个儿子:“老大,你家的阿金我就不说了,阿银你可要多管管,一天天也不干活,难不成你要养他一辈子吗?”
“爹,阿银之前不是跟老五学了几个字,现在也是天天闹着想读书,我看他也是天天捧着书看,要不,你帮帮我,把阿银送去读几年。”赵老大试探的请求。
听见这话,赵老头把目光转向赵银,盯了一会,说:“我老了,老五不读了,等你六妹嫁了,我跟你娘也就算完成任务了。你的儿子读书还是要你夫妻两个自己多努力,爹是没有余力了。”
赵银眼里的期待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过他不敢多争什么,书读的怎么样,他心里有数。家里现在重心都在大哥赵金身上,还好赵英去夏阳那做事了,他没事还能从赵英那里威胁到一笔钱。
赵老大不意外赵老头的推辞,反正私下他爹还是补贴他的。面上愈发恭顺:“爹,我知道了。我会打算的。阿金坐不住,看不进去。阿银不一样,今年让他自己学学,明年看看能不能送去识字再说。”
赵老大对赵老头说完,又对赵诚说:“五弟,阿银跟你请教,你也别嫌犯,一家人多帮帮。”
赵诚点点头,要赵老大别客气,只要自己有空都会帮忙的。
柳娘和秋木听着赵老大的打算,目光对视了一眼。秋木看了一眼赵银,想起了他爹说的话:“明年你爹手上宽松了,就给你送学堂里学几个字。”说完还给了他一套笔墨纸砚,几张字帖,说是他二姐给的,就是他的名字和一些常用字,让他现在没事就练练。
夕阳渐沉,赵家的人陆陆续续也散去。
…
几日后。夏阳住处。
李金封动身去府城考试了。夏阳在住处默默祈祷他考试顺利。
夏阳坐在书桌前计划到除夕前自己要做哪些事情增加收入,又干了一个多月,但是收入大幅减少,净收只有不到200两。
往后天气会越来越冷,豆花摊的生意应该可以维持。甜品还是得放放,甜品比不上火锅,火锅应该更有搞头。但是牛油是个大麻烦,还是要等李金封回来商量看看。
腊肉腊肠还是要做,不知道能不能从周朗那里打开其他地方的销售窗口。如果大量制作,要留下谁?猪肉也要和屠户重新谈,或者自己建立渠道?还是这个时代也有养殖大户?
夏阳七想八想,有些自己能做,有些还是需要人脉。她只认识李金封,还得找他。
“二妹,二妹,不好了。”春花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夏阳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并没有听到春花的叫喊,直到春花推开门才回过神来。
春花走到桌前,一脸着急,说道:“二妹,小姑那个摊点出事了,怎么办?五叔已经去帮她们了。”
闻言,夏阳的脸色变得紧绷起来,沉声问道:“赵玲和杨燕那个摊点出什么事了?大姐。”
春花摇摇头,声音有些哑,大口喘气:“城里出来一个妇人告诉我集市那个摊点出事了,具体什么事那个妇人没说。”
夏阳思索几秒,起身道:“我知道了,大姐,你在家等着。”
夏阳带上小环一同往城里赶去,快到的时候,让小环去找刘全带着刘昌过来帮忙。
夏阳到摊点的时候,赵诚被两个一样服饰的男人压着,赵玲躲在杨燕身后抽抽嗒嗒,杨燕脸上有愤怒和生理性的眼红,难以言明的沉闷的声音响起:“这位少爷,有什么事等我东家来了可以吗?我们会负责到底的,请不要为难我们两个姑娘家。”
站在杨燕身前是衣着华丽的男人,长得不算好看,但是身上有玉有华丽饰品。
男人眼神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赵玲、杨燕,捂住腹部,贱兮兮的说道:“我这怎么算是为难呢?要么你给我10两让我去看郎中,要么你们两个跟我回家,等家里人来赎。”
夏阳神色一凛,走上前:“这位公子,我是这摊子的主人,她们只是我雇佣的人,您说要我赔偿10两,不知道是为何?”
孙为民看了一眼来人,身形瘦高,五官更为标致,神情淡漠,有几分贵家小姐的神韵,但身穿都是底层百姓的粗布麻衣。嘴角微微挑起,这豆摊都是一些可口的小娘子啊,这一趟不白跑。
孙为民脸上故作难受,扮作不忍说道:“这位小娘子才是东家啊,我这早上在你家吃了豆花,回家腹泻不止,身上也起了疹子。”孙为民说完撩起自己的衣袖给夏阳看。
孙为民没有看到娇羞躲开的小娘子。
夏阳走近一步,细细查看,看起来像过敏,难道是大豆过敏?如果是过敏,那只能算她倒霉。
可是按理说,这么大的人,要是过敏,应该早就发现了。眉头皱紧,盯着孙为民,看不出什么,只能判断来者不善。
夏阳举手作揖微微躬了一下身,脸上神色和煦:“这位少爷,真是抱歉,你看这样行不行,不管是不是我家豆花吃成这样,要不我和我五叔先陪你去看郎中,郎中如果判断是我们的问题,我可以直接付清药费。”
孙为民眼睛一眯,神情有些猥琐,一把抓住夏阳的手臂:“小娘子,这可不行,到了郎中,你若趁我就医时逃跑,不再摆摊,我去哪里寻你?”
孙为民又是撩衣又是上手抓夏阳,早就把吃瓜群众的胃口吊的不要不要的,脑子里各种奇葩的不入流剧本都在上演。
更有认识孙为民的调笑道:“孙大少,你这身体叫这小娘子看了去,这下手都摸上了,你这不是想要吃坏东西想要赔偿,你这是想要小娘子做妾吧!那胡同的小娘子还不能满足你呀!”
孙为民旁边的小厮听到这样的话,马上笑着朝人群找补了几句:“你可别乱说,我家少爷吃坏肚子要这小娘子赔偿天经地义。”
杨燕见此,贴近夏阳,想要这样给夏阳力量。
夏阳闻言不恼不怒,手上使劲想要挣脱,孙为民立刻抓的更紧了。
夏阳不多挣扎,眼神冷冷的看着孙为民:“孙少爷,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今天算我倒霉,我选择赔你10两吧。这样可以了吗?”
孙为民看夏阳退缩了,原本只想找点事的他现在冒出了更坏的心思,如果把夏阳变成自己的小情人,那她三个摊子的生意不就都是自己了。
孙为民突然哎哎哎的叫着,身子一软就想往地上坐,手上却并不放开夏阳,拉着夏阳往他身上去。
夏阳的忍耐值到了一个临界点,脚上蓄力一踹,避开了孙为民的要害,还冷冷的说道:“孙少爷,你难受就难受,不要抓着我,男女授受不亲。”
孙为民吃痛放开了夏阳,人被一脚踹坐在地上。
吃瓜群众齐齐倒吸口气,这个小娘子这么猛的吗?因为孙为民挨踢,原本压着赵诚的家丁都赶紧跑到孙为民身边。
因此,赵诚得以解放也跑到夏阳身边。夏阳看了赵诚一眼,问道:“五叔,你没事吧。”
赵诚摇摇头,面上爬上担心,压低声音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见几个家丁围着她们两个,赶紧上前阻拦,就被揍了几下压着。那孙为民就一直逼着杨燕、赵玲她们两个。现在怎么办?”
夏阳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总不可能真趴进孙狗的怀里吧。
“你个贱人,敢踢我家少爷。少爷,要不要我们一起上,直接把她们抓回去再说。”一个十分狗腿的家丁建议道。
孙为民被这一脚踹的火大,先是踹了那个狗腿的家丁一脚,然后吩咐道:“给我打,别打脸。那个东家小娘子敢踢我,抓住就好,我自己来打。”
事情变质,吃瓜群里开始理性劝道:“孙少爷,使不得,那几个小娘子,赶紧给孙少爷道歉,把钱赔了就好。”
“赶紧报官,不然这几个小娘子可就危险了。”
“要我说,也是该,谁叫那个小娘子上来就把人打了。”
“你是瞎子吗?孙为民那心思都写上脸上了,不踹开能怎么办。”
吃瓜群众让孙为民恼羞成怒,踹了家丁一脚,叫道:“还不赶紧抓人,等什么呢?”
3个家丁朝夏阳她们走来。吃瓜群众自动退开,让出更大的场地。
赵玲急的想哭:“夏阳,怎么办?怎么办?你通知了李少爷吗?”
夏阳冷静的看了赵诚一眼,快速说道:“五叔,抄凳子,撑一小会,我已经让小环去找刘全陈昌了。他们应该很快到了。今天这事,肯定要闹到县衙去。”
闻言,赵诚和夏阳交换眼神,立刻后退几步,抄起摆摊的凳子防御。杨燕紧随其后,赵玲反应最慢,但是机智的拿起碗碟和打豆花的木勺。
夏阳几个人稍稍分散的站着,心脏都在猛烈的跳动。夏阳叫到:“请问有哪位好心人给报个官,200文酬谢。”
此话一出,就有看不过去的妇人回应道:“小娘子,别担心,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孙为民也不怕报官,但是他更想亲自教训这个小娘子,于是踹了身边的家丁:“你也去。你们赶紧给我打,不然回去有你们好受的。”
几个家丁听到自家少爷的威胁,也没有再耽搁。两个家丁朝杨燕、赵玲扑过去,赵玲尖叫着躲避。
夏阳和赵诚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想上前一人一板凳。只是赵诚被另外一个家丁拖住了,而夏阳因为最后上前得家丁离得远,给了抓杨燕的家丁狠狠的一凳。
吃痛的家丁转过身来想要抓夏阳,夏阳的动作干脆,一个凳子朝家丁头上砸去,家丁伸手格挡,夏阳虚晃一枪,朝家丁的腰间狠狠砸去。
家丁被这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
夏阳刚想补刀,头发就被最后上来的家丁抓住,往后一拉,夏阳几个趔趄,顶着头皮的剧痛边转身边怒道:“杨燕,赶紧上,把那个跪下先打趴下。”
压根不知道怎么打的杨燕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拿着手上的板凳朝跪着的家丁打去。原来气势汹汹的家丁瞬间露出恐惧,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求饶。
赵诚和抓他的家丁打的难舍难分,已经开始肉搏战。
赵玲最没用,碗扔完就被抓了,大喊大叫着:“夏阳,五叔,救我。”那个家丁也懒得管,只是手上扣的更紧了。赵玲像应激的小兔子,一边哭一边剧烈挣扎。
抓着夏阳的家丁突然残忍的讥笑了:“几个小贱人还想翻天。”说着一只手想要抓住夏阳的手控制住她。
夏阳进进退退几步,脑子在高速旋转,头皮剧烈反而让她更清醒。猛地上前几步,一个曲腿起跳,用头重重的撞上家丁的下巴,接一个肘击脸部,利用身子压倒家丁。
夏阳能感觉头皮上有鲜血流下,双眼赤红,没有犹豫,几拳砸在家丁的鼻梁和眼睛,稍稍察觉到男人的反抗,立刻起身狠狠踹向家丁的腹部。
三两下,夏阳放弃进攻,立刻找起板凳。此时,鲜血已经流到眼睛。
吃瓜群众都傻眼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等夏阳找到凳子,就听到杨燕心神俱裂的喊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看见已经爬起来的家丁,脸色黑红的家丁,飞身一脚把夏阳踹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