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话音刚落,那女鬼并未回答,反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咆哮,身影如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浓郁的煞气,直扑苏夭夭面门!
那乌黑尖利的指甲,在昏暗中划出几道寒光,目标正是苏夭夭的咽喉!
“不知死活!”苏夭夭凤眸一寒,身形未动,只是手腕一翻,一柄泛着淡淡朱光的桃木剑已然在手。
她甚至懒得起身,指尖轻弹,数道明黄色的符纸如有了生命般激射而出,精准地贴向女鬼周身大穴。
“滋啦——”
符纸与鬼气接触的刹那,爆发出阵阵青烟,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攻势骤然受阻,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苏夭夭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持桃木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然后退半步,避开女鬼身上溅射的阴煞之气。
她看准女鬼因剧痛而出现的片刻僵直,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裹挟着破邪的纯阳之力,狠狠抽在女鬼的身上!
“砰!”
一声闷响,女鬼身上的怨气被打散大半,原本凝实的身影都虚幻了几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谢勇为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凶悍无比的厉鬼,在苏夭夭手下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直接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这哪里是请来的大仙,这分明是降世的真神啊!
那女鬼被这一击打得魂体欲散,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再也不敢造次,尖利的指甲缩了回去,
虚幻的身影跪倒在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再无半分厉鬼的凶残,只剩下无尽的悲戚。
苏夭夭收起桃木剑,清冷的目光落在女鬼身上:“清醒了?清醒了就回答我的问题,为何缠着他?”
女鬼瑟瑟发抖,抽泣着道:“大仙饶命……我……我不是跟着他,我是跟着他儿子!”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王娇娇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苏夭夭身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陆阎。
不知是什么刺激到她,一股更加疯狂、更加暴戾的怨气毫无征兆地从她魂体深处爆发出来!
“啊啊啊——!还有你!你们都是一伙的!该死!全都该死!”
王娇娇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血红的双眼瞬间被纯粹的怨毒占据,刚刚被打散的煞气竟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浓烈!
她完全放弃了苏夭夭,如同发现了更大的仇敌,化作一道更加迅疾、
更加凶戾的黑影,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朝着轮椅上的陆阎猛扑过去!尖利的鬼爪直掏陆阎的心脏!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
“爷——!”周岳一直紧绷着神经守在陆阎侧前方,见状目眦欲裂,出于保镖的本能,
他怒吼一声,肌肉贲张,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陆阎身前!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扑过来的黑影——一个长发披散、指甲乌黑、面孔扭曲、双眼流血的狰狞女鬼!
“鬼……鬼啊——!!!”
周岳这位特种兵出身、能徒手搏虎的硬汉,脑子里那根名为“唯物主义”的弦彻底崩断!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的意志和身体,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两眼一翻,整个人“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被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哼!” 几乎在周岳倒下的同一时刻,一声冰冷至极、带着滔天怒意的冷哼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响!
苏夭夭的身影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就在王娇娇的鬼爪即将触及陆阎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苏夭夭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陆阎轮椅前!
她没有再用符咒,也没有拔剑,只是看似随意地伸出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挡在了陆阎身前。
“滚!”
随着她这一声蕴含了神魂威压的呵斥,陆阎周身那原本内敛沉静的帝王紫气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骤然沸腾!
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触怒,磅礴浩瀚、尊贵威严的紫色光芒猛地爆发出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凝实的光罩,将陆阎牢牢护在其中!
王娇娇那凝聚了全身怨气的致命一击,狠狠撞在了这层突然爆发的紫气光罩之上!
“轰——!”
一声沉闷的能量爆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仿佛空间都震颤了一下。
王娇娇发出更加凄厉、充满惊骇的惨叫!
她那凝实的魂体如同撞上了烧红的烙铁,接触紫气光罩的部分瞬间冒出浓郁的黑烟,
整个鬼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魂体变得更加稀薄透明,几乎快要溃散!
她蜷缩在墙角,血红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死死盯着陆阎身上那缓缓收敛、却依旧令人心悸的紫光。
陆阎坐在轮椅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道纤细却无比坚定的背影时,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苏夭夭挡在陆阎身前,金色的眼眸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着墙角濒临溃散、瑟瑟发抖的王娇娇,周身散发出比那厉鬼更加恐怖的杀意!
“找死!”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的森寒。
她没想到这厉鬼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在她眼皮底下动她刚“收下”的人!
更没想到陆阎身上的紫气如此霸道,差点直接把那厉鬼给冲散了——这还怎么问话?
苏夭夭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主要是对厉鬼不识相和对陆阎紫气添乱的烦躁),指尖一弹,一张比之前更加凝实、带着安抚与禁锢双重力量的安魂符精准地贴在王娇娇的额前。
金光大盛,强行压制住她的怨气,也稳住了她即将溃散的魂体。
“现在,”苏夭夭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说清楚!为何缠着他?又为何攻击他?” 她指了指陆阎。
王娇娇在安魂符的作用下,眼中的血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后怕。她颤抖着,再不敢有丝毫隐瞒,悲声泣诉:
“大仙饶命……我名叫王娇娇,本是附近工厂的女工。……我不是跟着他,我是跟着他儿子谢成歌!
那天下班,我路过一条偏僻巷子……被他儿子谢成歌和另外几个畜生一起……一起绑架玷污了……他们怕事情败露,还将我活活打死,抛尸在城郊那个废弃的臭鱼塘里!
我死得好惨啊!我变成厉鬼,本想找谢成歌报仇,可他身上不知佩戴了什么厉害的护身符,
我根本无法近他的身,这才只能找到他父亲……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我死了,你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该怎么活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指向陆阎时,眼中又涌起一丝残留的惊惧和怨毒:
“刚才……刚才我看到他轮椅扶手上,挂着一个很小的、银色的骷髅头挂坠……那……那是玷污我的那几个畜生中其中一个身上也有!
我认得!所以我以为……以为他也是同伙!大仙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夭夭眉梢微挑,瞥了一眼旁边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谢勇为,问道:“你有儿子?”
谢勇为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凑近几步,对着苏夭夭连连点头:“有,有!犬子谢成歌,不成器的东西!”
苏夭夭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再看这谢勇为的面相,子女宫晦暗无光,分明是无后之相。
她不禁暗叹一声,这老头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命途多舛,老了竟还帮别人养着儿子,如今更是被这“便宜儿子”牵连,惹得厉鬼缠身,险些丧命。
苏夭夭听完,她最是护短,也最见不得这等恶事。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不多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让苏夭夭略感意外的是,带队的竟然是她那个便宜二哥,苏凛锋。
他一身警服,身姿挺拔,身后跟着四名神色各异的警员。
“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报的警?”
苏凛锋看到苏夭夭,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扫过现场:
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谢勇为;墙角蜷缩着一团模糊不清、散发着阴寒气息的“东西”;
昏倒在地、壮硕如牛的周岳;以及坐在轮椅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周身气场却异常沉凝的陆阎……这混乱而诡异的场面让苏凛锋眉头紧锁。
苏夭夭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三两下裁剪成一个小人模样,然后对着还在抽泣的王娇娇轻声道:“进去。”
王娇娇的魂体化作一道青烟,顺从地钻入了纸人之中。
苏夭夭随即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点在了纸人的眉心位置,充作双眼。
纸人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苏夭夭将纸人递向苏凛锋:“你们跟着它,它会带你们去找她的尸体。”
苏凛锋看着那颤巍巍立在苏夭夭掌心的纸人,眼神微凝,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警员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等阵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不一起去?”苏凛锋接过纸人,问道。
“我累了,不想动。”苏夭夭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地上的周岳和谢勇为,“还得处理这两个麻烦。”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苏凛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这妹妹的性子也是了解几分,随即对身后的警员一挥手:“跟上!”
纸人在前头引路,一蹦一跳,竟是速度不慢。
苏凛锋带着其他警察紧随其后。
夜黑风高,一个年轻警官王警官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小声对苏凛锋道:
“苏队,您……您认识刚才那位大师啊?好……好厉害!”
苏凛锋目视前方,淡淡道:“那是我亲妹,苏夭夭。”
“亲妹妹?!”
几个警察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议论起来,试图用交谈来驱散这诡异氛围带来的寒意。
他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眼前这个自己会动的纸人,却在一点点颠覆他们的世界观。
纸人最终在一片散发着恶臭的废弃鱼塘边停了下来。
苏凛锋看着那黑不见底的塘水,皱了皱眉:“是到了吗?”问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对一个纸人说话。
然而,那纸人却仿佛听懂了似的,对着鱼塘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凛锋立刻打电话汇报情况,不多时,法医和打捞队悉数赶到。
一番忙碌后,一具早已腐败不堪的女性尸体被打捞上岸,正是王娇娇。
等苏凛锋处理完现场,回到谢勇为家附近时,发现苏夭夭正坐在警车后座,闭目养神。
陆阎的轮椅停在车旁,周岳已经醒了,正脸色惨白、蔫头耷脑地站在轮椅后面,看到苏凛锋过来,眼神躲闪,显然对自己被吓晕的事感到无比羞耻。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巷子口探出头来,正是谢成歌。
他一看到门口停着的警车,脸色大变,转身就想跑。
“站住!警察!”苏凛锋眼神一厉,带着两名警员迅速追了上去,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企图逃跑的谢成歌按倒在地。
苏夭夭作为报案人和重要关系人,自然也得跟着去警局录口供。
临上车前,她瞥了一眼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谢勇为,淡淡地开口道:“你的子女宫一片暗淡,命中本就无子。”
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谢勇为。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化为了绝望的灰烬。
警车缓缓驶离,苏夭夭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陆阎的车也默默跟在了警车后面。
她知道今夜警局注定不会平静。那几个年轻警察,怕是少不得要将今天纸人带路的奇事好好宣扬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