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无名指开始透明化时，我们正在废弃地铁站里躲避夜间的\"东西\"。
\"你的手！\"楚天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借着\"道\"卡牌的微光，我看到自己的无名指像浸在隐形药水中，从指尖到第二关节已经能看到背后的墙壁。
齐夏凑近观察，呼吸喷在我皮肤上激起一阵刺痛：\"数字超过肆的副作用。\"
\"什么意——\"我话音未落，隧道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我们立刻屏住呼吸。那东西经过时，我透过透明化的手指，看到了常人看不见的景象——
铁轨上重叠着无数半透明人影，他们以各种惨状重复着死亡瞬间。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昨天迷宫里的工作人员）正机械性地用头撞击墙壁，每撞一次，后脑勺就喷出更多脑浆。
\"别看。\"齐夏捂住我的眼睛，但太迟了。那些画面烙在视网膜上。我的\"道\"数字在掌心发烫，低头看时，\"肆.贰\"已经变成了\"肆.伍\"。
楚天秋在笔记本上急速记录：\"数字增长会强化观察力，但也会导致身体透明化？\"
\"是同步率。\"齐夏冷笑，\"当数字到拾，你就会变成'它们'的一员。\"
地铁隧道突然震动起来。我们被迫逃向地面，迎面撞见个穿戏袍的......龙首人。他的金色龙角在晨光中闪耀，但龙嘴开合时露出的却是人类牙齿。
\"早课时间到。\"龙首人甩着水袖，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今日游戏'罪罚天平'，审判众生业障。\"
幸存者被驱赶到市政广场。算上我们和三个\"原住民\"，只剩九人。广场中央立着座青铜天平，一端托盘堆满骷髅头，另一端是空白宣纸。
\"规则有三。\"龙首人用长指甲敲击天平，\"一、每人陈述一件生平罪孽；二、众人投票裁定真伪；三、说谎者祭天，诚实者增寿。\"
他所谓的\"增寿\"是指天平骷髅端会吐出金色颗粒，被裁定诚实者吸入后，手上的\"道\"数字会增长；而\"祭天\"则是被龙首人当场撕成两半。
\"我先示范。\"龙首人突然指向一个原住民，\"你，偷过东西。\"
那中年妇女机械回答：\"三年前偷邻居玉佩。\"
天平剧烈晃动后，骷髅端吐出金雾。妇女吸入后，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我想起来了！我女儿还在医院——\"
龙首人一爪穿透她胸膛：\"记忆恢复者，出局。\"
我们毛骨悚然。这游戏真正的杀机在于：说实话可能恢复记忆，而恢复记忆就会被杀！
\"从你开始。\"龙首人指向西装男。
\"我......\"西装男额头冒汗，\"上个月做假账贪污了二十万。\"
投票结果四真五假。天平宣纸端突然飞出绳索缠住他脖子——被裁定说谎的下场。就在他即将被勒死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等等！\"我大喊，\"他可能没说谎！看他的手！\"
龙首人眯起竖瞳：\"哦？\"
\"会计做假账会被剁手指。\"我指着那截断指，\"这种行业私刑比法律更早留下痕迹！\"
天平突然反转，西装男摔在地上咳嗽。我的\"道\"数字跳动到\"伍.壹\"，而其他投票错误者数字都下降了。
游戏变成心理博弈。红发女承认出轨，却被发现所谓\"情人\"是她被迫嫁给家暴男的初恋；沉默的双胞胎之一（昨天另一个已死）坦白杀人，结果所谓\"被害人\"竟出现在原住民中，证明那只是自卫。
轮到楚天秋时，龙首人突然改变规则：\"这次由我指定罪行——你，泄露国家机密。\"
楚天秋眼镜后的瞳孔骤缩：\"这不可能！我只是个历史教授！\"
\"投票。\"龙首人狞笑。
我握紧卡片，突然看到幻觉——楚天秋站在某个墓穴中，手里拿着件青铜器，对面是举枪的外国人。这画面一闪而过，但我的右手透明部分已经蔓延到手掌，透过皮肤能看到骨头。
\"我看到了！\"我举起透明化的手，\"他是为保护文物！那些'买家'才是间谍！\"
龙首人暴怒地甩动长尾：\"数字超过伍的违规者！\"
天平剧烈摇晃，骷髅堆中浮现出真实场景：楚天秋确实向外国人出售文物，但那是为换取被掳掠的敦煌经卷。最终裁定为\"功过相抵\"，他侥幸活了下来，但我的数字飙升至\"伍.柒\"，整只右手完全透明化。
\"最后一位。\"龙首人阴森地看向我，\"穿越者，你的罪孽是——杀害考古队员。\"
我如坠冰窟。脑海中突然浮现陌生画面：我举着火把站在某个地宫入口，身后躺着几具穿考古服的尸体......
\"那不是我的记忆！\"我抱住剧痛的头。透明化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投票。\"龙首人得意地说。
齐夏突然砸碎一个玻璃瓶，里面飘出的黑烟组成画面：真正的凶手是穿龙首人同款戏袍的人类！那些考古队员发现的是终焉之地的入口秘密。
\"你篡改记忆！\"齐夏的匕首抵住龙首人咽喉，\"这场游戏本身就是谎言！\"
全场哗然。龙首人狂笑着现出原形——他的戏袍下是半腐烂的人类躯体，心口插着把考古铲。
\"第49届的失败者......\"我的透明右手自动指向他，\"你曾是考古队员！被同伴背叛后变成'生肖'！\"
这是超出认知的景象。我的透明手臂像x光机般照出龙首人所有记忆：他们团队发现终焉之地后，为独占秘密自相残杀，最后存活者却被空间同化成怪物。
龙首人哀嚎着融化成一滩金漆。天平崩塌，我们的卡片数字疯狂跳动。我达到了\"陆.玖\"，整条右臂透明化；齐夏首次突破\"肆\"；楚天秋因真相被揭露降到\"贰\"。
\"第三天游戏结束。\"空中响起广播，\"幸存者七人。\"
回到安全屋，我盯着透明手臂发呆。那些骨骼上刻满细小的陌生文字，随着数字增长在缓慢变化。齐夏扔给我一本考古日记，是从龙首人残骸中找到的。
\"看最后一页。\"
发黄的纸页上写着：\"时空重叠点会吞噬外来者，唯一逃脱法是找到'最初的尸体'。——林郗，2021.7.15\"
我浑身血液凝固。那确实是我的笔迹，但2021年我还在上大学，根本不知道什么终焉之地！
暴雨倾盆的夜里，透明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带我来到墓地。在一块倒塌的墓碑前，它像探测器般插入泥土，挖出个生锈的怀表。
表盖内侧照片上，穿考古服的我搂着几个队员微笑。墓碑碎块恰好翻到正面，上面刻着：\"林郗之墓，2024-2027\"。
我的记忆突然裂开一道缝——三年前，我确实参加过某次考古活动，但记忆中那段全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