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扮，是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来的程度。
重新回到树林里，沈星垂拄着根随手捡的木棍，慢悠悠地往黑市走去。刚走进交易区，
“大娘，来看看新打的山核桃？”一个蹲在地上的年轻人招呼道。
沈星垂故意哑着嗓子：“啥价啊？”
“一毛五一斤，可便宜了！”
她摇摇头，继续往里走。
交易的人都很警惕，说话时都压着嗓子，眼睛还不停地往四周瞟。
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江广和石华。
两人正跟一个戴狗皮帽子的男人低声交谈，旁边放着几个鼓鼓的麻袋。
沈星垂装作看旁边摊位上的山货，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仔细看看我这次的货可是好的很，”狗皮帽子男人拍了拍麻袋。
“比上回强多了，让你们加五毛钱，那都是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换成其他人我才不干呢。”
石华和江广对视一眼，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毕竟粮食的利润本来就不高，现在又要涨五毛钱的成本，那他们基本上就不赚钱。
但谁让现在手里有货的都是大爷呢，他们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石华咬了咬牙，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陪着笑脸递过去：
“大哥，咱们都是小本买卖，您这一口气就要涨五毛钱上去，实在太多了点，您看……在原价上加两毛成不成？这烟您先拿着抽……”
“呸！”那男人一把拍开石华的手，香烟啪嗒掉在地上，“两毛？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就推起板车走。
现在哪里不缺粮食，何况还是他这么好的粮食，随便到哪里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石华急得想去拦，江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比划着：算了，这已经不是五毛钱的事。这次涨五毛，下次指不定又要涨多少。
他们总不能一直当冤大头，自己赔本赚吆喝，钱全进了别人的兜里。
石华急得直搓手：“可咱们答应林主任的五百斤粮食怎么办，人家林主任可没少帮咱的忙，这份关系可千万不能断了。”
江广沉着地比划：还有几天时间，五百斤粮食总能想到办法，大不了咱们多跑几个村子收，到处凑一凑总能凑够。
沈星垂看明白了江广比划的意思。
虽然和江广交流不多，但一些基本的手势她都能看懂，因为自从回来以后江阔有时间就会教她一些简单的手语。
“咳咳……”沈星垂故意咳嗽两声，拄着木棍佝偻着背朝两人走去。
“两位小同志，你们是要收粮食吗？”
她压着嗓子，声音沙哑地问道。
石华和江广猛地回头，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
见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才稍稍放松了些。
石华皱眉：“老婶子问这做什么？”
“老婆子刚才路过，听见你们跟人谈粮食的事，巧了，我手里正好有一批粮食要出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沈星垂故意慢悠悠地说。
江广和石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充满怀疑，毕竟这里可是黑市，多的是黑吃黑的事情。
石华压低声音：“老婶子，我们怎么相信你？这年头……”
沈星垂摆摆手打断他：“等着。”
说完便拄着棍子慢吞吞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闪进空间，迅速装了几麻袋大米和小麦藏在草丛里，然后另外又装了一些大米和小麦拎着去给他们看。
约莫十分钟后，她回到两人面前。
“验验货，”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们，露出里面雪白饱满的大米。
石华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米粒从指缝间流下，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和江广都瞪大了眼睛，这米比刚才那人卖的不知好了多少！
“老婶子，这米……”石华声音都有些发抖。
“要多少有多少，”沈星垂哑着嗓子说，“价格嘛……就按你们刚才谈的原价，不加价。”
石华和江广听到“不加价”三个字，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这么好的货，往上加五毛钱都算是实在人。
可面前这个老婶子竟然一分钱都不加，而且他们之间并不相熟，没道理平白无故的卖这个人情。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除非她另有所图！
“老婶子，”石华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防备，“您这米可比刚才那人的好多了，怎么反倒卖得便宜？”
江广也皱起眉头。
沈星垂见他们的神情变了又变，不禁心中一笑。
难怪他们两个人敢做倒卖的活儿，不仅胆子大，也足够的警惕。
沈星垂哑着嗓子轻笑一声：“两位小同志不用这么紧张，老婆子我啊，之所以给你们这么优惠的价，是想跟你们长期合作。”
见两人仍是一脸狐疑，她摆摆手：“跟我来吧，带你们看看货，你们再决定要不要跟我继续往下聊。”
说着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石华和江广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闪烁不定。
沈星垂回头见他们不动，故意咳嗽两声：“怎么，两个壮小伙子还怕我一个老婆子？要怕也该是我怕你们才对。”
这话倒是点醒了两人。
石华挠挠头，心想也是，这老太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真要有什么歹心，他们随便一个都能撂倒她。
“那……那行吧，老婶子你慢点走。”
两人犹豫着跟上，但始终慢沈星垂几步，并且一路上始终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树林里还藏着其他同伙儿。
直到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土坡后。
沈星垂拨开杂草，指了指地上堆着的几个麻袋：“都在这儿了。”
石华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解开一个麻袋，抓起一把米，米粒从指缝间流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品质跟她刚才拿出来的那一小袋是一模一样的。
石华当时有些激动。
江广也忍不住上前，抓起一把小麦仔细查看。麦粒颗颗饱满，没有一粒瘪的，这在他们平时收的粮食里几乎见不到。
“老婶子，”石华终于忍不住问，“您这些粮食……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