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长安的声音,宫泽羽缓缓转过身来,微微颔首,开口道:“起来吧!”
宫长安抬头,这才看清这个便宜父王,只见他一头如雪般的白发,这和宫长安记忆中的完全不同,白发没有这么多。
前几日王府流传因为自己一夜白头,竟然真的发生了,不由得让他心头一颤。
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袍角绣着精致云纹,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摆动,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玉质温润,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面容被岁月无情地刻下了一道道沟壑,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探究,直直地看向宫长安,从他的头顶打量到脚底。
“这几日变化不小。”宫泽羽突然说道。
宫长安心中一凛,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行事风格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难道这些已然引起了关注?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恭敬回应道:“经过这些事情,儿臣觉得心中有愧,想做出些改变,不负父王期望。”
“见过左相了?”宫泽羽再次询问,声音出奇地温和,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可宫长安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回父王,见过了。”
宫长安赶忙再次恭敬作答,他微微躬身,不敢有丝毫马虎。
“嗯,有时间就去相府多走走。”
宫泽羽微微点头,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宫长安,轻声说道。
宫长安再次一愣,实在没料到这位父王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儿臣不解?”
声音中带着一丝犹疑,抬眼偷偷打量着宫泽羽的神色。
宫泽羽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看向宫长安,缓缓说道:“以后再和你解释!切记,莫要放松修炼,有不懂的地方,可请教福老。”
声音不疾不徐,在向宫长安传达,此刻无需多问,只需照做便是。
“是,儿臣谨记,儿臣告退!”
宫长安深知此刻不宜再多言,于是恭敬地抱拳行礼,缓缓后退几步,转身朝书房门外走去。
宫泽羽目光一直追随着宫长安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其中蕴含的情绪。
待宫长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书房门口,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若王府真的遭劫,希望能护你周全。”
在某处府邸一处帷幕外,一名侍卫脚步匆匆,神色谨慎地前来禀报。
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清晰有力:“禀报三皇子,左相前往并肩王府。”
帷幕内,隐隐传出一阵轻微的动静。
似是有人惊起,衣物摩擦与身体挪动之声交织。
“出去!”
紧接着,一道充满怒意与烦躁的呵斥响起。
然而,那禀报的侍卫仿若一尊雕像,纹丝未动,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目不斜视。
就在此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神色慌张,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羞赧,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匆匆逃离。
她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汗津津的脸颊上,脚步踉跄,连身上的衣物都未来得及整理周全,刚刚那声呵斥对她造成了巨大惊吓。
稍过了一会儿,帷幕被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拨开。一个袒胸露乳的男子从帷幕中大步走出。
他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未消的愠怒,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还未从刚刚的情绪中平复。
只见他一边系着松开的腰带,一边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一眼依旧跪地禀报的侍卫,似乎在责怪对方坏了他的好事。
“好你个萧策!”
袒胸露乳的三皇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本皇子三番五次诚心相邀,你却总是推三阻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这个时候,你竟然巴巴地跑去并肩王府找宫泽羽,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拳。
“哼,”
三皇子冷哼一声,停下脚步,眼神中满是阴鸷。
“也不知我那其他几个兄弟得知此事会怎么想。”他烦躁地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三皇子略作思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停下踱步,对着跪地的侍卫吩咐道:“过几日莺湖船诗会,去邀请宫长安参加,务必让他前来。”
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侍卫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目光坚定地看着地面,高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他身形一动,迅速退下,动作干净利落,眨眼间便消失在三皇子的视线中。
看着侍卫离去的方向,三皇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并肩王府。
宫长安正闲适地坐在书桌前,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张精致的请帖。
“有趣!”
宫长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喃喃自语道,“皇都诗会以往可都是大皇子领携举办,向来是他在一众皇子中彰显威望、拉拢人心的好时机。
可这一次,反倒由三皇子出面邀请,而且还是邀请自己这个纨绔。”
在他的记忆深处,有那么一次诗会,那时的他行事张狂不羁。
当时诗会正进行到高潮,众人皆沉浸在吟诗赋词的文雅氛围中,他却偏偏心血来潮,公然撩拨起在一旁插花助兴的女子。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日,诗会进行到高潮阶段,华丽的画舫之上,檀香袅袅,悠扬的丝竹声中,众人皆沉醉在吟诗赋词的文雅氛围里。
雅士们摇头晃脑,或慷慨激昂,或低吟浅唱,尽显才情。
而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身姿婀娜、正要插花助兴的女子身上。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全然不顾周围众人专注的神情,径直走向那女子。
一把搂过插花女。
他用轻佻的言语、不羁的动作公然撩拨起来,那女子先是一惊,而后被他逗得双颊绯红,花枝乱颤,清脆的笑声在这原本祥和高雅的船舫中突兀地响起,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和谐的氛围。
在场才子佳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宫长安,眼中满是怒色,然而碍于他的身份,却又敢怒不敢言。
大皇子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手指着宫长安,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宫长安,你太放肆了!如此大雅之会,岂容你这般胡闹!请你离开,莫再参加莺船诗会!”
犹记得当时三皇子还出言相助。
“大哥何必动怒呢,想必世子也是一时情难自禁。”
宫长安扔下请帖,“既然有人相邀,去一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