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物,其毒性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即刻发作,而是通过针刺这种特殊的途径,渗透入人体的经络和穴位深处,日积月累,最终在某个特定的时机才会猛然爆发出来,形成类似今日这般凶险的局面!”
高远主任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沈青又拿起了那本线装的《医林杂谈》古籍。
他仔细地翻阅着吴教授之前重点参考过的那几个记载着“通督活络”针刺疗法的页面。
“高主任,您是病理学方面的权威专家,想必对古代书籍的纸张、墨迹、以及装订工艺,也应有所研究。”沈青指着其中几页,沉声说道。
“您看,这几个被吴教授重点圈点过的页面,其纸张的纤维结构、颜色、以及老化的程度,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原始纸张相比,是否存在着某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
“再看这上面的墨迹,”沈青目光锐利。
“这几页纸张的制作年份,根本就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成书年代,对不上?”
在高远主任那经验丰富的病理学专家眼中,经过沈青这番条分缕析的指点和提醒。
那些原本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那些隐藏在细枝末节处的破绽,也渐渐无所遁形!
高远主任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声音干涩地说道。
“沈医生,你所说的这些疑点确实存在!这几页纸张的质感和墨色,与原书其他部分相比,的确是略显生硬和鲜亮了一些!若非你今日提醒,恐怕我等都要被其蒙骗过去了!”
高远主任当机立断。
“必须立刻将这些可疑的针具和这本有重大问题的《医林杂谈》,全部封存,并以最快速度送往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最权威的技术检测!”
这个消息,很快便反馈到了正在接受内部调查的吴文祥教授耳中。
吴教授在得知自己当日所用的针具和参考的古籍,竟然可能都存在着如此巨大的问题之后,先是震惊,随即便是无尽的后怕与滔天的愤怒!
他暂时洗脱了因为操作失误而导致医疗事故的主要嫌疑,但一颗心却依旧沉甸甸地悬着,等待着物证鉴定中心那最终的调查结果。
协和医院内部因为此事,对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争议与讨论也变得愈发复杂和激烈起来。
一部分思想开明,或者亲眼见证了沈青那神乎其技医术的医生,对沈青的眼力和判断,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与敬佩。
而另一部分思想保守,或者本就对中医存有偏见的权威们,则对中医这种所谓的江湖手段更加的警惕和排斥。
数日后,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传来了一份初步的口头鉴定结论。
吴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那批针灸针具的针尖之上,的确检测出了一种经过人工合成的微量的复杂生物碱化学残留!
铁证如山!
然而,就在沈青和李明远等人刚刚为此松了一口气之际。
重症监护室内,那个被沈青从死亡线上暂时拉了回来,生命体征也已初步稳定的“进行性肌萎缩”患者,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更加凶险的并发症!
高热!心衰!多脏器功能进行性障碍!
“沈大夫!李医生!不好了!病人……病人又不行了!”
一名年轻的护士,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从IcU病房内冲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病人的体温突然直线飙升!已经烧到四十度一了!而且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人好像又不清楚了!”
什么?!
沈青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心中一凛,立刻拔腿向IcU病房飞奔而去!
只见病床上,那名原本生命体征已趋平稳的患者,此刻果然再次陷入了危急境地!
他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干裂起皮,牙关紧咬,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地剧烈跳动、颤抖,看起来异常诡异而骇人!
他的神识,也再次陷入了深度模糊的状态,任凭医护人员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监护仪器上,各项生命指标的数据,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疯狂地闪烁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几名协和医院的西医专家,正围在病床前,手忙脚乱地进行着各种抢救措施。
抗生素、激素、大剂量的退烧药、镇静剂……
然而,这些在寻常危重病人身上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药物,此刻用在这名患者身上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患者的体温,依旧在持续攀升!
肌肉的跳动,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在此时,协和医院那位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钱思源,闻讯也带着几名神色不善的保守派专家,再次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一见到沈青,那张脸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沈青!”钱思源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稳定?!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大白?!”
“我看,这分明就是你之前胡乱施针,用那些不人不鬼的所谓‘以邪驱邪’的手段,给病人身体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那些被你强行压下去的邪气和毒素,全面反扑了!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他身后一名神经外科的“权威”,更是毫不客气地煽风点火。
“没错!我就说中医针灸不靠谱!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野路子针法,更是害人不浅!吴文祥教授就是前车之鉴!我看此事必须严肃处理!一定要追究沈青的医疗责任!”
这几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将所有的脏水,都再次泼到沈青和中医的头上!
沈青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他甚至都懒得与这些跳梁小丑进行口舌之争。
当务之急,是救人!
他顶住钱思源等人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以及周围其他医护人员那复杂而充满压力的注视,再次沉静地走到病床前,为那名生命垂危的患者进行诊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