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屋内发生了什么沈清梦没有看到,只听有剑身相击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些器物摔碎的声响。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风和西风气喘吁吁地从屋里跑出来,南风肩上还扛着已经昏迷的裴时晏,
“少夫人,我们先带世子回佛堂,您早些歇息。”
见沈清梦一脸担心的模样,西风安慰了一句,“少夫人放心,世子不会有事。”
说完,二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沈清梦在院子里站了良久,直到紫苏将热水打好唤她进屋沐浴,她才堪堪回神。
夜里,紫苏回到偏房休息,沈清梦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她定定地凝了床幔有半个时辰,又下床重新穿起衣物,简单挽了个发髻后,拎着灯笼朝外走去。
“我要见世子。”沈清梦对守在万年冢院门处的西风道。
西风想到前几日世子吩咐他们,若是少夫人问起他的事,也不必隐瞒。
“少夫人随我来。”西风领着沈清梦去往后院佛堂的方向。
后院,南风看到二人,将佛堂的门打开。
沈清梦随着西风进入佛堂地道,昏暗的甬道下,远远飘来老者的声线,“奇了,你这两日到底撞了什么邪?”
“老头,我家世子是不是又没事了?”沈清梦听出北风的声音。
“若不把这蛊虫发作的诱因找出来,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家世子还得来找老夫。”
沈清梦闻言脚步一顿,什么蛊虫?
她站在通道处远远看去,就见最里面的牢房里,裴时晏光着上身,一老者正将他胸口穴位上的银针一根根拔掉。
“可世子从昨晚就一直在侯府,难道是府上有人要害他?”北风又问那老者。
老者将银针收到布袋里,“蛊虫发作只是痛症,不会死人,况且你们世子自己有解药,所以啊,老夫以为,这幕后陷害他的人只想将他体内有蛊虫的秘密暴露而已。”
沈清梦闻言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牢房里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裴时晏。
“这人怕是盐吃多了闲得慌,没事逗我们世子体内的蛊虫做什么?”北风骂骂咧咧地道。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了。”老者捋了捋胡子,转身坐到牢房的矮桌上抬起碗吃饭,“不是说不让放芹菜吗?怎么还有?”
北风今晚见自己世子遭人暗算,心中正不忿,见那老头还有心思挑三拣四,不耐道:“是你自己要吃的芹菜炒肉,不放芹菜还叫芹菜炒肉?”
老者撇了撇嘴,还想回怼,眸光却瞥见牢房外面的沈清梦,心中不觉一喜,“晏儿媳妇,你是来找老夫的吗?”
话音一落,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裴时晏却蓦地睁眼,他缓缓抬头朝沈清梦看去,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暖意。
可后来又不知想到什么,刚扬起的嘴角又瞬间落下。
他自顾穿起上衣,把脸转朝一边不再看她。
沈清梦对那老者摇了摇头,“老伯,我是来看夫君的,他还好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吃得好睡得好,最近还娶了个人美心善、慧质兰心的好媳妇……”
“得得得,”老者话未说完,被北风打断。
几人就见北风将桌上的菜又重新装进食盒,连着那老头一起拎了出去,“我们少夫人有话对世子说,你少在这边碍事。”
老者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刚刚让我给他戳针的时候就不嫌我碍事了?你们不能吃饱了就骂厨子啊!”
北风实在无语,懒得再跟他掰扯,提着老者后领对沈清梦躬身道:“少夫人,属下就在外面的审讯处,你有事喊一声就行,我们都听得到。”
“多谢了。”沈清梦对他点了点头。
北风临走时,又给西风递了个眼神。
西风会意,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沈清梦见人走远,才深吸一口气,朝裴时晏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裴时晏听着脚步声,背对着她喝道。
沈清梦看着面朝墙面的裴时晏,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准备要去轻薄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
“夫君,我想亲自看你无事才放心。”
裴时晏闻言又往里缩了缩。
“那我进来咯。”沈清梦轻脚走进牢房。
她在四周看了看,最后在裴时晏身旁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清梦绞着手帕,默了良久,没有开口。
最后是裴时晏先忍不住,本打算回头看看沈清梦在干什么,结果一转眸蓦地撞上沈清梦一双潋水眸,只见面前的人笑靥艳艳,正勾着唇角睨着他。
裴时晏面上一红,瞬间又转过脸去。
“夫君不想见我吗?”沈清梦问道。
“地牢太脏了,你快回去。”
沈清梦抿了抿唇,伸手捏住裴时晏的一角衣袖,轻轻拽了拽,“夫君已经没事了,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裴时晏垂眸看着手袖上的柔软小手,顿了顿,道:“你不怕我再伤你吗?”
“他们不都说了,今日是你体内的蛊虫发作。”沈清梦将头靠在裴时晏的背脊,“夫君也不愿伤我的,对吧?”
裴时晏后背一僵,又听沈清梦继续道:“刚刚我在卧房实在担心夫君,所以忍不住来看你。”
说着,沈清梦吸了吸鼻子,“可是夫君好狠的心,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裴时晏后背又是一僵,他默了良久,缓缓转过脸,“你倒是会装乖卖惨。”
沈清梦顺势搂住裴时晏的胳膊,眉眼弯成月牙,“那也得夫君愿意心疼才是。”
裴时晏:“……贫嘴。”
二人就这样相依着坐了片刻,沈清梦看着墙面上二人的交叠的影子,轻声问道:“那老伯说夫君体内的蛊虫是人为唤醒的,可夫君两次发作我都在场,你不怀疑我吗?”
裴时晏握住沈清梦的手,“为夫既然说过相信夫人,自然就不会再怀疑你。”
沈清梦闻言直起身,眸光定定地凝着裴时晏,她眸光似这三月桃花,美得让人晃神。
裴时晏心底忽而冒出一个念头,她好像长胖些了。
许是沈清梦眸光太过炽热,灼得裴时晏不敢与其对视。
他嘴角抽了抽,“何况你笨死了,哪里能算计得了本世子?”
沈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