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一案落下帷幕。
于才人被贬为了庶人,打入冷宫,择日赐毒酒一杯。
而涉事太监在指认完于才人不久便断了气儿。至于鸠儿暂且关押慎刑司,等候发落。不仅如此,连带着于才人玲珑斋里的奴才都被押进了慎刑司。
只待审讯过后将知情者统统处死,就算不知情的人进了这种地方也要脱层皮。
折腾到这么晚,一众妃嫔也累了。
丽妃率先跟萧峘渊福了福身子,掐着矜傲又不失娇气的嗓音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臣妾就告退了。”
得了男人许可,丽妃没给其他人一个眼神,带着宫人从宛晴苑中施然离去。
有了她开头,皇后等人也都纷纷告退。
其中有几位不死心的妃嫔犹犹豫豫地不肯走,心里还抱着一丝被皇上看见的期望。
见状,温灼华眸色暗了瞬,心知自己在萧峘渊面前表现在意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她干脆挽住男人胳膊轻轻晃了晃,扭扭捏捏地哼唧道:
“皇上,嫔…嫔妾还有一事……”
闹腾到现在,萧峘渊也有些累了,他任由女子扯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捏了捏皱着的眉心,嗓音淡淡地开口:
“有话就直说,哼得朕脑袋疼。”
温灼华仰头看着他,语气颇为无辜:
“嫔妾寝殿里都是麝香,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清理,嫔妾今夜要住哪儿啊?”
闻言,萧峘渊动作微顿,垂手的瞬间余光瞥见剩下那几位嫔妃,他顿时明白女子这番做派大抵是醋了。
垂下眼皮看着眼前一脸殷切的小脸,菲薄的唇瓣扯出一丝浅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沅美人觉得朕的养心殿如何?”
“皇上的寝宫自是好的,只是……”温灼华顿了顿,扫了一眼那几位嫔妃,再次回头鼓着腮帮,“地够大么?”
话音甫落,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萧峘渊都缓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
他眯起眸子,眼角倾泻出些许危险,狠狠掐着女子的脸蛋儿:“来,方才的话朕没听清,你再给朕说一遍。”
“皇上…”温灼华被掐得眼泪都快要冒了出来,连连娇声哀求,“您轻些…疼疼疼…”
萧峘渊听着女子喊疼也没松手,脑海里就想着这几个字:疼也是她活该!
她吃醋埋汰那几位嫔妃赖着不肯走,他不会说她什么。
令人可恨的是她居然拿他一起开涮。
问养心殿的地儿有多大?
她拿他当什么了?这不明摆着说他是沉迷女色、夜御数妃的昏君了?
剩下这几位嫔妃看到这儿再明白不过来就算是白活到现在了。沅美人问养心殿地多大,可不就是在暗喻她们几人赖着不肯走?
再瞧皇上,面上是在震怒,实际上哪有一丝怪罪沅美人的意思?他伸手掐沅美人那也不过是在打情骂俏罢了。
心里酸归酸,但这会儿任她们脸皮再厚的人也待不住了,纷纷行礼提出告退。
女子细皮嫩肉的,不多时脸颊就被掐红了,冬霜、秋迎看得既心疼又着急,偏偏掐主子的人是皇上,她们根本不敢插话。
人都走光了,男人还没有撒手的意思,温灼华忍不住咕哝道:
“皇上,别掐了。嫔妾知道错了,嫔妾往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有错?”萧峘渊唇边溢出一声淡淡的嗤笑,“爱妃何错之有?另外朕也没有生气。”
温灼华心里腹诽道:
不生气倒是松手啊!她这是脸,娇贵着呢,又不是城墙皮,经不住他这般摧残。
似看穿女子心中所想,萧峘渊不紧不慢开口:“朕只是觉得你这脸色白了些,给你添上几分颜色,好看些。”
温灼华:“……”
瞧女子被自己堵得语塞,萧峘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才愿意松开手,淡声道:
“走吧,回养心殿。”
语罢,他率先转过身。
宫灯在后,前方夜色浓郁如墨,男人逐步没入昏暗中,刹那间,温灼华敏锐地从他的背影中读出些许的寂寥之色。
还以为他不会感到难过。
原来也是会的,只不过这难过来得太晚了些,其中掺杂着皇权的利益。
温灼华眸色渐深,转头和秋迎吩咐了几句,提起裙摆连忙跟了上去。
萧峘渊这厢已上了銮舆,帘帐被掀开,他掀起眼皮掠过女子:
“这么慢,又做甚去了?”
温灼华一边往上爬,一边瘪着唇道:
“养心殿又没嫔妾能穿的衣裳,嫔妾自然得让人收拾套衣裳出来啊。”
提起衣裳,萧峘渊想起她衣裳都被撒了麝香,紧跟着额角跳了跳,盯着坐到自己身旁的女子,一字一字道:
“那衣裳是非要不可了?不会丢了?”
温灼华瞪大美眸回望着他,“上面的麝香洗掉就好了,怎么能都丢了?都丢了的话,嫔妾往后出门穿什么?”
萧峘渊冷硬着嗓音:
“让尚衣居重新做。”
懒得听女子再狡辩,萧峘渊掀开侧面的帐子,直接对着外面的陈全安吩咐道:“你明日带你沅主子去朕的私库挑布料,然后送到尚衣局,叫她们抓紧些。”
这下,温灼华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能被萧峘渊收到私库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她那些衣裳的确不想扔,不过男人都开口了,那扔就扔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女子眼中闪烁的狡黠被侧过头来的萧峘渊尽收眼底,动作微顿,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他不欲再开口,温灼华可不会轻易饶了他去,身子黏糊糊地朝男人怀里贴去,嗓音又娇又软地唤道:“皇上。”
萧峘渊耷拉着眼皮,短促地“嗯”了声。
只见怀里女子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粉唇轻启:“嫔妾要是在您私库里看见其他喜欢的东西的话怎么办?”
言下之意就是她看中什么,能拿走么。
萧峘渊突然觉得奔波一晚的疲惫都不如眼前这成了精的玩意儿来得让人糟心。
就知这是个得寸进尺的!
他摆了摆手,“看中什么,拿去便是。”
温灼华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脑袋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皇上真好,嫔妾谢过皇上。”
看着女子娇憨、依赖他的模样,萧峘渊眉眼几不可察地软了下。罢了,今夜生出这么多是非,叫她高兴高兴也无妨。
他边想,边用手掌按住女子的后脑,语气轻淡:“凝景轩打扫得差不多了,明日请过安后着人搬进去吧。”
语罢,视线复又落在她这身衣裳上,萧峘渊皱起眉头,二话不说地往下扒。
温灼华连忙按住自己的衣襟,惊呼:
“皇上!”
男人掰开她的手,睇了她一眼,冷声道:“闭嘴。”
谁知她这身衣裳有没有沾染上麝香,萧峘渊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烦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