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青将许南鸢带回来后的第二日,珠儿也被放了回来,所以她知道的也只是后面的事。
听珠儿略略讲述了下事情的经过,许南鸢关心道:“你被关起来时,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除了当日拖拽奴婢受了点擦伤外,他们没有为难奴婢。”珠儿不想许南鸢担心,故说话真假参半。
宋府的那些婆子虽说没有对她用刑,但没少暗里掐她,而且专喜欢朝她的软肉处掐,她身上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到现在都还没消。
回到将军府后,她又被温夫人好生盘问了一番,在地上跪了好长时间,膝盖跪地青紫一片,若不是许南鸢需要贴心的人伺候,只怕她也没那么快回栖霞阁。
不过她受的这些罪与许南鸢受的罪相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珠儿替许南鸢擦洗身子时,光是看她脖子和身上的大片淤青以及擦伤时便觉触目惊心,更不用说她因萧北枳的那一脚所受的内伤了。
郎中来看了,说她这伤没有三个月怕是养不好的,且近一个月都不宜下床活动,可见萧北枳那一脚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许南鸢见珠儿除了眼睛红肿之外,不似有其他不妥便信以为真,她稍稍松了口气道:“没有就好,若是有一定要说与我听,莫要隐着瞒着。”
珠儿感激自家小姐还惦记着自己,狠狠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又唠了一会儿,许南鸢便有些神色恹恹,似是提不起精神。
珠儿想叫她开心些,于是主动提起了她在宋府时听到的事,她一脸畅快而又略带愤恨地说道:“奴婢在被放出来之前,听看守柴房的碎嘴婆子说,那个胆敢诬蔑小姐不知死活的丫鬟好像被狠狠地责罚了一顿,脑袋磕破了不说,还直接从一等大丫鬟降到了三等,扣除了足足一年的月银,并且挨了顿板子,据说屁股都打烂了。叫奴婢说,犯下如此大错这还是轻的,合该直接打杀了或发卖了去。”
不怪珠儿戾气如此重,但凡这事落到谁身上,谁都会这样想。
相较于珠儿的忿忿不平,许南鸢则表现得平静了许多,春桃做出这种糊涂事,还想着攀诬其他人,的确如珠儿所说打杀了也不过为,不过令她比较好奇的是谁下的这个命令,她问道:“你可知是谁下的命令?”
“谁下的命令?奴婢听说似乎是宋大小姐。”珠儿有些不确定道,她所知道的都是看守她的碎嘴婆子们闲扯时听到的,具体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她也说不准。
“她不是昏迷了吗?”许南鸢疑惑道。
“人家第二天就醒了,哪像小姐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珠儿一脸忿忿不平。
她见许南鸢感兴趣,便展开了说:“据那些个婆子说,宋小姐醒了以后得知了赏花宴上的事,便将那丫鬟拘去仔细问询了一番,紧接着那丫鬟就被狠狠地罚了,在这之后不久,宋大小姐就亲自带人将奴婢放了出来,并遣人将奴婢送回了将军府。宋大小姐将奴婢放出来时还给奴婢赔礼道歉来着,若不是于理不合,奴婢真想当场受了,宋大小姐还说了,改日会亲自登门请罪之类芸芸。”
许南鸢听闻此言微感诧异,她想不到宋平月竟会自降身份给她的丫鬟赔礼道歉,虽说这是应该的,却是极为难得。
按说眼下世人皆传她许南鸢心思歹毒,有害人之心,其实她大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以维护自家颜面,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且一点儿也不惧府上出了这等丑事的影响,着实叫人大感意外。
如果不是作伪,她倒是可称得上坐得正行得端的高风亮节之人,至少眼下许南鸢是这样认为的。
珠儿见许南鸢不说话,遂继续道:“小姐,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来咱们府上?”
“不知道!”许南鸢摇了摇头,她对这句客套话不置可否。
不过,许南鸢并不认为自己还会同宋平月有所交集,即便宋府发生的事情并非她主使,她也为自己正名了,但名声多少还是受损,且事情就发生在宋府,还是由她的贴身丫鬟引起的,许南鸢不能不觉得膈应,也无法无视这件事给她的身体和名声带来的伤害,对她自然还是要敬而远之。
许南鸢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主院翠华庭,晚膳后,温夫人温华方才携着二小姐许卿卿款款而来,这是两人除了许南鸢被带回将军府那日外第一次踏足栖霞阁。
温夫人此次前来,与其说是来看望许南鸢,倒不如说是来诘问她的更为恰当。
她进门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关心女儿的身体情况,而是一上来就开始询问当日在宋府发生的事情,尽管珠儿已经说过一遍,但又由于珠儿说的与外面传的并不一致,她显然还是有所怀疑。
许南鸢最是了解自己母亲的秉性,她岂会不知温夫人在想什么?只怕她想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何事是次,主要还是想确认珠儿是否撒谎,而她又是否真的做了那等恶毒之事。
也不怪温夫人会这样想,谁叫她在温夫人心中可谓是“劣迹斑斑”呢?
她应温夫人的意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的自然是与珠儿说的相同。
温夫人听了她的话仍旧心中存疑,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同自己并不亲近的女儿,想从她脸上看出点撒谎的痕迹,可她看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许南鸢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故唤了声“母亲”,听到她的唤声,温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见许南鸢不似作伪,遂开口说道:“虽说你在这件事中并无什么过错,但到底不够端庄持重、小心谨慎,方才叫人钻了空子。”
许南鸢光是听了开头就知道温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老生常谈、毫无意义的看似说教实则责怪之词。
“看来我平日里说与你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但凡你能将我的话听进去一二分,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你要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咱们将军府虽说不算根基深厚,但也是个要脸的人家,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你父亲和你哥哥在同僚面前都没面子,更不必说我和你妹妹在京都贵女圈子里遭受到的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