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有些人的出现,是青春盛宴。
——@月老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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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江清月被敲门声吵醒。
咚咚咚敲得人心脏突突。
“姐妹……姐妹醒了吗?”赖文斐夹着嗓子叫唤。
这声音一听就是要作妖,江清月卷着被子哀嚎:“赖文斐你要是没有天大的事我必杀了你!”
房门被轻轻扭开,赖文斐脑袋探进来,“八卦算吗?”
江清月语气凶恶,声音闷闷从被子底下传出:“什么啊……大周末的让不让人活了……”
“我就是来确认一下,昨晚送你回来的,是岑阙吧,我没眼花吧?下车替你撑伞把你送到楼道口那个,”赖文斐坐到床边扒拉她的被子,“哎,你就回答是不是,我马上走。”
这下江清月完全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昨晚上车后她说过地址吗?
似乎没有?那段诡异对话后,她便睡过去了,期间他给她递过一瓶水,有问过她地址吗?
好像没有吧?
他问陈嘉鸣了?陈嘉鸣也不知道她住哪儿吧?
江清月拍了拍混沌的脑袋。
赖文斐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装想不起来,你什么酒量我不知道?你三个爹四个哥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不要说小打小闹的饭局了!”
“没装,”江清月抬头,“是他。”
赖文斐眼睛都直了。
江清月揶揄:“隔着三层楼都认得出来,十年了,你不会贼心不死吧?”
赖文斐“啧”地一声一掌拍在被子上,“说什么呢那都年少无知的事儿了!哎,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说好的问完就走呢?江清月挑能说的说:“同行聚会,稀奇?”
“他和你聚什么呀?”
江清月来劲了,“你什么意思?我咖位够不着和他聚呗?”
赖文斐即刻倒戈,“那不能够!我姐妹是谁想聚就能请到的?”
江清月被逗笑,翻了个白眼。
赖文斐:“说说细节呗?”
没刷牙说话真是难受,江清月揉揉头发起来洗漱,随口答:“细节都是谈案子,说了你听得懂吗?”
赖文斐追到洗手间,趴在门框边,“这么无趣?你不和岑阙聊一下你俩的渊源?”
江清月满口泡沫抬头,在刷牙间隙扎一刀:“和他聊‘我闺蜜当年暗恋你’的渊源吗?”
“滚!”赖文斐果然破防,骂骂咧咧地走了,“都说了,高中!那是少女怀春纯纯欣赏……算了你这种海王懂什么纯爱!”
江清月从容应对:“你这种黑化口红收集者懂什么少女……”
“互相伤害是吧?”赖文斐走远了,还不服输地嚎了声:“你怎么不聊聊当年华辩被他摁在台上摩擦毫无回嘴之力的渊源呢!!”
江清月:……
她并没有被摁在台上摩擦毫无回嘴之力好吧?赖文斐对岑阙实在是滤镜太重!
她分明记得他们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分秒不让,激情对辩到超时,最后被主席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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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学生华语辩论赛的决赛,也是江清月整个辩论生涯中打得最激烈的一场比赛。
赛前她拿到对手海川大学辩论队资料时,还以为重名,直到看见照片才确定,是她的高中校友,岑阙。
名字可以撞,他那张脸,不太好撞。
高中时虽然不同科也不同班,但是海川一中那几届学生,没人不认识岑阙,考试榜、竞赛榜、范文榜 ……哪儿哪儿都有他的名字,他还在国旗下讲话、运动会、模拟联合国、社团擂台赛到处刷脸。
一个相貌好,成绩好,性格好的六边形战士,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模型,也是众多女生青春里的一抹亮色。
众多女生里,包括赖文斐。
赖文斐暗恋岑阙三年,恋得丝毫没有技术含量,最多也就趴在走廊栏杆上偷看,注视他从校门走向教学楼。
江清月经常陪着。
每次,远远一抹蓝白色刚出现,赖文斐就开始“嘤嘤”个没完,明明除了蓬松的头发什么都看不清,她就是能认出岑阙。
无论冬夏,一中松垮的蓝白校服穿他身上永远那么比例分明、清爽挺拔,与周围人不在一个图层。
人越走近,赖文斐的嘤嘤声越克制——是通过拧江清月的胳膊来克制的。
所以江清月对岑阙高中时代的记忆,多半带着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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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六边形战士的重视,江清月几乎把他所有的公开赛视频都看完了。
他在对辩阶段属于进攻型,很少陈述己方观点,而是不断引导对手自证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从而打散对方逻辑链,再于总结陈词环节把对手漏洞和己方逻辑链梳理清晰。
攻守都做得滴水不漏的神级四辩。
正式比赛那天,她远远瞧见他站在正方队伍末尾,与高中相比又挺拔了些许,眉目更为沉稳冷峻。
他忽然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短暂的四目相对。
她当时还想,他是不是对她有印象?毕竟她在海川一中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甚至和他同桌谈过一段。
上场后,正反双方交替握手,到她面前时,他低声说了句:“你好,我是岑阙。”
可以推断,他是不记得她这号人的。
果然,他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贤人”,压根不会关注“同桌那谈了一周的女朋友”这种无关闲人。即便当时略有耳闻,大学也忘干净了。就像她绞尽脑汁都想不起那位前任的模样,名字更是怎么都对不上号了。
他声音不大,仅江清月和临近的三辩听到了,三辩问:“岑阙为什么要在和你握手的时候介绍自己?”
常规比赛中,辩手在入席后需要做自我介绍,握手环节是不需要的。
江清月猜测:“下马威?”
但这种计谋对江清月没用,她从不因对手的声势而紧张,只要自己准备充分,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只顾自己“突突突”。
当天赛场上,她敏锐地避开他挖的几个坑,稳定输出,她的队伍因为整体逻辑链论证更优赢了比赛,但岑阙获得了最佳辩手。
所以显得她在对辩环节输了一样。
她东州政法大学队可是在海川的主场上赢了历史强队海川大学。
说她输?不存在,她东政铁嘴没有输过。
赛后双方辩手都会在场下友好讨论,还会添加联系方式促进交流。
江清月走到岑阙面前,在他的凝视中,坦荡地伸出手,“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岑同学,好名字。我是江清月。”
没别的意思,就是回应他的“下马威”。
而那句“你好,我是岑阙”,一脚把岑阙踹进她的对照组,记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