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
乔胥安黑着脸把周莹芮赶走。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曲歌两人。
一看到他那张脸,曲歌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难受!
她别过头不理他。
本以为乔胥安支开周莹芮后又要对她动粗。
不曾想,他竟只是拉开椅子冷静地在她旁边坐下。
“身体好些没?”
“你在关心我?”
曲歌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跑来假惺惺地关心她!
触到她厌恶的眼神,乔胥安拧了拧眉头。
但他仍然压着怒意,尽可能缓声和她说话。
“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补补身体。”
话音未落,佣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补汤。
这些天,乔胥安不知道曲歌究竟什么时候会醒,便要求厨房二十四小时准备好补汤待命。
炖好的汤倒掉了一锅又一锅,又重新再炖上……
直到这一碗,终于能端到她面前。
乔胥安亲手将汤匙喂到曲歌嘴边。
“尝尝。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重做。”
又是这句话。
让曲歌想起了地下室那盘放了好几天完全臭掉而爬满蛆虫的牛排。
一阵控制不住的干呕。
除了混杂着血丝的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
胸口又烧起一团无名火。
曲歌一把推开乔胥安,将那碗苦苦等了她好多天的热汤打翻在地。
“咔嚓……”
昂贵的骨瓷汤碗碎了一地。
滚烫的热汤全都洒在乔胥安身上,立刻在他手臂上留下一片红肿的水泡。
“嘶……”
难忍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发火。
“你别乱动,我让人进来打扫。”
他先是检查她的被褥有没有弄脏,然后才离开房间。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曲歌不自觉地揪紧了眉头。
今天乔胥安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
除非……
乔晚晚醒了?!
曲歌倏地攥紧双手,心脏几乎停了一拍。
乔胥安处理好烫伤回来,重新盛了一碗热汤。
曲歌仍不肯喝,他没耐心陪她耗,语气重了几分。
“喝了,别惹我生气。”
这话说得更让人好笑。
事到如今,她还会怕惹他生气吗?
乔胥安知道她脾气倔,骂不怕打不服。
但他也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
“你那个朋友,叫黎思琦?”
“你什么意思?”
果然,一提到她的朋友,她就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乔胥安不着急回答,舀了一勺汤吹凉,再次喂到曲歌嘴边。
“她是从欧国回来的模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曲歌这话问得多余。
她这么了解乔胥安,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威胁她。
这向来是他惯用的手段。
上次他让人挖了曲顺芝的骨灰,现在如果她再不顺着他的心意……
她不敢想象他会对黎思琦做什么!
“小歌,只要你乖,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盛着热汤的汤匙强硬地往曲歌嘴里塞进去。
滚烫的汤汁灼上舌尖,像无数根细密的小刺扎满她的口腔。
曲歌这次没有再抗拒。
她顺从地张嘴,一口口喝下他喂过来的食物。
食不知味。
她只是机械式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就算现在他喂给她的是剧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只要他不伤害黎思琦。
只要他不伤害她在意的人。
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
黎思琦扬手掀翻桌上成堆的文件,电脑显示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已经多少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帮我找她你就直说!没必要一直敷衍我!”
“这事难办,你逼我也没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面前这一地狼藉,他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一拳打在棉花上。
黎思琦胸口一团怎么也抒不出的闷气憋得她难受。
她摔门而出。
容昼白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走投无路,黎思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她拦下街边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烬夜!”
……
自从曲歌醒来后,乔胥安一直留在蔚园守着她,一次也没出去过。
他对她的态度180度转变,让她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如果乔晚晚还躺在医院,他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去看她?
难道,乔晚晚真的醒了?
曲歌心乱如麻。
她好几次想尝试和外面联络,但乔胥安看得太紧,根本不让她有机会单独和任何人接触。
就连周莹芮来给她看病的时候,他都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们。
这样密不透风的监视,实在让曲歌喘不过气。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座时间停滞的孤岛。
每天只能在乔胥安的安排下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机械式的动作。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三天,终于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都给我让开!你们连我都敢拦,不想活了是吧?!乔胥安在哪?马上让他来见我!”
楼下,女人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穿破窗户。
乔胥安正在二楼喂曲歌吃饭。
听到柳媛来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
曲歌也听出楼下的人是柳媛。
她本来还在好奇,为什么乔晚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乔敬仁和柳媛却一次也没露过面。
眼下,说曹操曹操到。
乔胥安的保镖当然拦不住柳媛。
她冲进蔚园,踩着脚下那双恨天高,气势汹汹地朝二楼杀来。
“乔胥安!曲歌那个小贱人在哪?!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她把我女儿害成那样!你居然还敢护着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她给晚晚偿命!!!”
骂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闯进房间。
乔胥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终于放下手里的汤碗。
“你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
门外,钥匙咔咔旋了两下。
他把门反锁了。
曲歌拧了拧眉头。
她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乔家这母子俩演的又是哪一出?
她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柳媛那嗓子毫不费力地穿过楼板,清晰地落进曲歌耳中——
“曲歌呢?她是不是在这儿?!”
“你少跟我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从警局把她带走的!”
“乔胥安,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曲歌把晚晚害成那样,你为什么还要把她保出来?!”
“为了一个贫民窟里的女人,你现在是要跟我作对?跟整个乔家作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柳媛语气尖锐。
她和乔胥安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反而更像是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佣人。
不管她骂得有多难听,乔胥安始终都态度谦卑,不敢还口。
“妈,您消消气。晚晚还在医院,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我一定会……”
“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乔胥安没说完的话。
柳媛刚做的指甲又尖又长,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乔胥安压了压眉头,向她道歉。
虽然道了歉,却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楼梯口。
见他今天铁了心要护着曲歌,柳媛怒火中烧。
她本来和乔敬仁在国外旅游。
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乔胥安这小畜生,竟然故意让人瞒着他们!
要不是她有个老朋友在中心医院工作,打电话来关心了几句,恐怕连乔晚晚死了她都赶不及回来见她女儿最后一面!
柳媛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耳光。
连挨了两巴掌,乔胥安额角青筋暴起,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乔胥安的语气是柳媛未曾听过的阴冷。
她诧异地怔了怔,随即原地爆炸。
“乔胥安,你这是什么态度?!没爹没妈的小杂种!翅膀硬了是吧?!”
“您二老不是都还健在吗,何必自己咒自己。”
乔胥安嘴角一抹骇人的弧度,再抬眼时,浓重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柳媛从没见过他这表情,吓得愣了两秒。
“你、你……”
“妈,这里有我的客人,她不想被人打扰。你看,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乔胥安!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媛再次扬起手要打人。
但这次,她的巴掌再没能落到乔胥安脸上。
乔胥安一把攥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腕,好似一把钢钳几乎要将她脆弱的骨头咬断。
“疼疼疼!你……你给我松手!你疯了吗?!你居然敢……”
“来人!把太太送回去!”
柳媛呲牙咧嘴地尖叫,一张填满了玻尿酸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胥安拽着手腕扔出了门。
他猛地松手,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模样狼狈极了。
作为江洲首富夫人,柳媛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气得冒烟,一双圆杏眼瞪得仿佛要喷火。
“我看谁敢动我?!”
“乔胥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乔家把你……”
“砰!”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
二楼窗户玻璃炸碎,打断了楼下荒唐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