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穹冥宗,主魂峰第七魂层。
封魂塔下,九十九道黑金锁魂链悬空垂落,宛如天陨之骨,将整座魂域牢牢镇压。
这一刻,所有链索齐齐震颤,一道幽影从锁链缝隙中缓缓现形——
冥臻。
他身披裂魂鳞甲,双瞳如墨金流转,身姿傲然,一步踏出,脚下空间竟直接折断,形成规则崩裂的“裂魂极径”。
他的气息,不再是普通的寂源。
他,已步入寂源境·第一阶·破因初衍!
幽穹冥宗长老议事大殿之中,数位断象境强者瞬间感应魂域异动,齐声惊呼:
“封魂塔开启了!?难道是——冥臻?”
下一刻,冥夜已出现在殿前,面色激动:“兄长……你终于……”
话未说完,冥臻已经抬手,语气淡漠如水:
“冥夜,你这段时间护宗有功,封魂塔能被再次引动,是你等护阵之劳。”
“但今日,我来,不是为了谢礼。”
“而是……为了那名女子。”
话音落下,所有人神色一变。
冥渊凝眉:“你是说——千蕊珊?”
冥臻目光透过魂殿虚影,直接看向数百丈外的一处浮空石殿,石殿中,千蕊珊正盘坐于冥血阵心,调息魂力。
“她体内的第二魂,是千年前我幽穹冥宗遗失的一缕——天渊归魂。”
“此魂,本不该存在于任何血脉之中。”
“但她身上……居然融合成功。”
“这并非机缘,而是注定。”
冥夜低声道:“兄长,那你是要……”
冥臻淡淡一笑:“不是夺魂,也不是掠魄。”
“而是试魂。”
“如果她通过‘封魂塔主阵’的认可,那这归魂便属于她,我幽穹冥宗,予她正名,封为我宗未来‘归魂主使’。”
“但若她撑不过塔主心界之试……那就说明她不该承此魂源。”
众人听后,尽皆沉默。
——
幽殿之中,秦宇正在为千蕊珊布阵疗伤,将她试炼中魂力微裂处逐一修复。
千蕊珊忽然睁眼,看向不远处的空域。
“来了。”
“是谁?”秦宇低声问道。
“是冥夜哥哥……冥臻。”
秦宇一怔:“你认识他?”
“他在我出生前,就已隐入封魂塔,宗门几乎无一人见过。”
“他是冥夜口中的‘封塔守魂者’,我出生时,他便已存在于宗门之中。”
“我第一次见他,居然是从魂塔深处的传音中……”
她抬头,望向那正在飞临的幽影。
“我会去试。”她眼神坚定,“不为宗门,不为第二魂,只为自己——也为你。”
——
另一边,冥渊看向秦宇,忽然问:“你不会劝她吗?”
秦宇淡淡摇头:“她走的路,我不会拦,也不会替。”
“你觉得她能过?”冥渊目光审视。
“我不觉得。”
冥渊一愣。
“因为她,不是‘能’不能过。”
“而是她一定会过。”
“她是千蕊珊。”
——
千蕊珊缓步走入封魂塔下,冥臻静立高空,没有言语,只是一指点落。
“封魂塔·天渊主阵·第七界心,开启。”
轰——!
整座封魂塔上,浮现出七道魂纹重界,层层渊影将千蕊珊包裹,她的身影逐渐隐入其中,宛如步入七重魂渊。
“此阵七魂同审,每一魂界都对应你第二魂的一部分意志。”
“若你能归一之魂、贯通之印。”
“那你便是——归魂主使。”
封魂塔,第七界心。
这一方魂渊世界,天幕裂如古镜,魂流如海,每一缕魂息皆构成独立的审判空间。千蕊珊缓缓踏入,魂体震动,身影在虚空中被瞬间拉裂成七道魂影,各自落入七重界心幻域。
每一重幻域,皆为她第二魂的七种意志核心所凝:执念、悲欢、愤恨、痴情、背弃、绝望、宿命。
她,必须走过这一切,才能使归魂真正认主,归于一体。
——
第一魂界·执念
天地昏暗,尸山血海之上,一道熟悉身影横立。
那是秦宇。
他面目冷漠,眼神空洞地望着她:“千蕊珊……你还在妄想与你我并肩吗?你从来……就不够格。”
这一刻,魂识深处的“执念”化作虚伪的秦宇,审判她心中那份不容质疑的依恋。
千蕊珊身形震颤,刹那间似要崩溃,但她咬牙前行,血海翻涌,她却一步不退:
“你不是他。”
“我爱的,不是你这个幻象,而是真正站在天道尽头、愿为万灵拼命的秦宇。”
轰!
执念幻象碎裂,第一魂界崩塌,千蕊珊踏入第二魂界。
——
第二魂界·悲欢
此界四时流转,似无尽轮回。
她看见自己曾与秦宇在落魂溪畔的第一次牵手,看见幽夜星雨下他为自己取花,看见她昏迷不醒时他寸步不离的守护……
接着,画面切换,她看见那一天秦宇独战三族,看见他身受重伤,看见他在众人不知的时刻负重前行,看见他与绫境曦并肩破敌的一幕……
她眼中渐有泪意,却在刹那抹去:
“我不需要他为我遮风,我要能与他——同悲共欢。”
“这不是软弱,是对命运的正视。”
哗!
第二魂界破碎,化作流星归魂,注入她体内。
——
第三魂界·愤恨
此界中,千蕊珊亲眼看见秦宇被囚于界骨岭的折磨图中,被商愧炼魂,被界封印塔抽走魂印,被冥夜背叛、被千界宗弃如敝履。
“如果有一日,他们真的这样对他,你会怎么做?”幻象问她。
千蕊珊轻轻一笑,笑中尽是杀机:
“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千倍地偿还。”
“我会与他并肩,一起做那颠覆命数之人!”
轰然巨响,愤恨界碎,魂息归位。
——
第四魂界·痴情
这一界,没有战斗,没有幻象,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从天之极光一直通往无尽深渊。
千蕊珊赤足站在阶梯之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风吹魂絮,一缕缕从她心中掠过。
每踏出一步,眼前便浮现一段情感记忆。
第一步,她看见年幼时在千界宗中默默凝望秦宇背影的自己,那时他还只是个初入外门的少年,却在剑道台上一剑震十人。
第二步,她看见入魂塔试炼时,他为救她强行对抗塔中古魂,魂体濒毁,却仍未退却。
第三步,雷渊之夜,她已陷绝阵中,是他将她抱出火海,神情慌乱如孩童。
第四步,千魂对峙,她主动献出自身魂纹,与他共承魂压。
……
一步步,皆为情之痕,一滴滴,皆是血魂之契。
最后一步,阶梯尽头是个魂影所凝的“秦宇”。
魂影抬头看她,温柔一笑,却平静道:
“千蕊珊,若你今后见到更强、更完美之人,你会动摇吗?”
千蕊珊无言,只是默默走上前,将魂影轻轻拥入怀中:
“世人万千,能共我渡劫的是你。”
“魂不动,情不换。”
轰!
阶梯坍塌,天地化光,痴情魂界破碎归一!
她的魂息之中,悄然多出一道“情魂灵轮”,环绕识海。
——
第五魂界·背弃
此界如烈焰炼狱,千蕊珊孤身跪伏于火焰之中,四面八方皆是昔日秦宇的“怒意幻象”。
一人冷笑:“你曾言要与我同行,如今却在我最危难之际,选择离开!”
一人悲怆:“我在万军中为你夺路,你却回头嫁与旁人。”
一人怒吼:“你信不过我!你……终究还是背弃了我!”
火焰之中,那些身影,一道道化作责问与否定。
千蕊珊全身灼烧,神魂寸寸剥裂,识海中怒焰翻滚。她咬牙抵住剧痛,眼神一片清明:
“你不是他……你们都不是他。”
“若我真的背弃了秦宇,我连自己也不会原谅。”
“但你们知道吗?他从未质疑过我。他信我如信天道!”
“我所背弃的,从来不是他,而是……软弱的我!”
刹那间,她一掌斩碎所有幻象,血魂从灼焰中升起!
火焰熄灭,魂界化零,识海中多出一枚“誓魂印章”!
——
第六魂界·绝望
此界如坠死渊。
千蕊珊孤身站在一座残破的宗门之前——那是千界宗。
宗门焦土,尸山累累。冥渊、冥夜、周雨、姚婉清,全部战死,连秦宇也魂灭天陨,灵识散尽。
四方之上是界骨岭高悬的战旗,猎魂军队踏平魂域。
她独行其间,宛若游魂,冷风吹过,魂体近乎干枯。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若这就是终局,你如何自处?”
她蹲下身子,轻轻将虚影中的秦宇拥入怀中,一字一顿道:
“若你真死于此,我将为你复仇百年。”
“若这一世注定覆灭,那我会带着你的名字,活出第二世!”
“我……千蕊珊,绝不为绝望而折。”
轰!!
死渊崩塌,悲风尽断,一枚“归命魂玉”悄然入心。
——
第七魂界·宿命
这是一片没有边界的空白天地。
没有幻象,没有声音,唯有一道古老的魂碑,立于天地之间,上书四字:
「千魂归一」
魂碑之下,一道身影缓缓显现,正是她自己——未来的她。
她开口:
“你若迈过此关,从此命格不归原界。”
“千魂觉醒,天命归一。你将成为归魂天命之主。”
“代价,是你永失轮回,不可重生。”
“你……可愿?”
千蕊珊静静凝视魂碑,良久,开口:
“若这是宿命,我不服。”
“但若是前行之必经之路,我便以心中之魂,破尽宿命!”
轰——!!
魂碑碎裂!
一缕淡金色魂纹自碎碑中浮现,缓缓缠绕至千蕊珊灵魂之核!
此乃归魂本命,万中无一!
刹那间,整个冥血炼魂池暴起千万魂芒,魂塔震荡,归魂主纹正式完成!
她看见魂纹之上,命轨浮动。
一缕天渊魂印光辉闪耀,终于凝为一体!
轰!!
七魂归一!
整座封魂塔猛然震荡,外界天色大变,幽穹冥宗高层尽皆起身,冥渊凝视天穹:“成功了!”
冥夜攥紧拳头:“她……她做到了!”
塔外,秦宇静静站立,嘴角轻扬:“很好。”
冥臻缓缓站起身,望向他,第一次认真地开口:
“你是谁?她居然能借你之力走出七魂?”
“她的归魂之力与你的灵魂产生共鸣,但我,却看不透你任何命魂轨迹。”
“你……真的是千界宗弟子?”
秦宇淡然回答:“我是秦宇。”
“仅此而已。”
冥臻微眯双眼,似有所思,缓缓道:
“那你,值得她托付。”
千蕊珊经历七魂归一,彻底完成归魂主构,魂识强度一跃接近真魂境圆满;
她身上淡现归魂天纹,幽穹冥宗高层震动,冥渊赞叹:“五百年未有归魂主,今日终于现世”;
冥臻微微皱眉,低声喃喃:“她是归魂之体……但为何,她魂纹之中竟有我从未感知过的……镜轮之息?”
他再次看向秦宇,却依旧无法感应环印:“你是谁?”
千蕊珊轻轻走向秦宇,与他并肩站立。
她微笑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