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全都吓得往后退。
“弟妹!你冷静点!”
“刘春兰,你疯球了?!”
兵荒马乱间,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里屋冲了出去。
“妈妈,妈妈,你莫吓我!”
许甜一把抱住自己的妈妈,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下。
刘春兰见女儿过来,慌乱地将手里的菜刀扔在了一边,泪眼婆娑,满脸愧疚,哑着嗓子:“甜甜,是妈妈没用啊!”
“妈妈!”
两母女抱头痛哭。
众人面面相觑,刘老太见状忍不住老泪纵横。
“造孽啊!”
要是他家老三还在该多好啊!
“弟妹,你说你这是干啥子,哪里就要动刀了?”许老大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弟妹真出了啥子事,他三弟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这年头,还是信些鬼神的。
许甜泪眼朦胧瞪着眼前众人,只觉得面目可憎:“我再也不要你们这些伯伯嬢嬢了,你们都走啊!”
“甜甜……”
走?!
都闹成这样了,哪里能就走了?!
那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刘春兰,你发啥子疯?想吓唬哪个?!”许大嫂刚吓得腿抖,大概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但就这么走,她又不甘心,忍不住数落,“不就是个破房子,至于要死要活的了?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啪啪!!”
里屋门再次打开,一道清脆的嗓音伴随着鼓掌的声传来:“精彩,精彩啊!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啊!”
余蕾再也忍不住,拍着巴掌,大步迈进了堂屋:“这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嘣我脸上来了。”
杨萌泪眼汪汪的跑过去,轻轻拍着刘春兰的背,心疼地喊:“干妈,干妈,你没事吧?”
“你是哪里来的小娼妇,关你p……”刘大嫂骂人的话说了一半,却被她男人一把捂住嘴,刘老大见到余蕾,眼中流露出诧异,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是小余哟,她大娘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莫见怪哈。”
又小声地跟自家婆娘提醒:“这是余部长家的幺女。”
“余部长又爪子了,余部长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放……哎哟,许老大,你敢打我?!”
“我哪里打你?我是提醒你!”许老大头疼,他就轻轻拍了一下,免得这婆娘又得罪人。
“好了,”许老太擦干眼泪,一拍桌子,“莫让外人看笑话。”
许老太瞪了许老大两口子一眼,又看看旁边抱在一起的三人,心里也难受极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回去。”
“不行!”许大嫂不依,都闹到这一步了,下次不知又要什么时候才来,她可等不了:“军娃子年底就要结婚了,哪里等得了?!”
见许老太又瞪她,许大嫂也毫不示弱,冷笑一声威胁道:“妈,你莫忘了,你以后是靠哪个养的?!”
老三已经不在了,老二家也是个闺女,只有他们老大家的才是个儿子!
这老太婆以后只有靠他们家军娃子!
被这一提醒,许老太好似被抽掉了所有的脊梁,又缓缓坐了回去。
“呵~~”
一声嗤笑蓦地响起,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可谓尤其突出。
众人望去,见还是刚才就显得格格不入的女孩。
她扎着高马尾,身材高挑,上身一件白色印花t恤,下身阔腿牛仔裤已经洗得微微泛白,却掩不住她英气眉宇间透露出的自信从容,虽身形稚嫩,却莫名有种一般少年人没有的气场。
余蕾没有和许家人争辩,也没有去安慰几近崩溃的许春兰,就那么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背脊挺拔,笑咪咪地看着他们,就像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
此时,见众人都看过来,余蕾似才恍然,笑着对众人说:“哦,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这闲适惬意的姿态,给众人都整不会了。
杨萌见余蕾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忍不住抖了抖。
“大鱼,你没事吧?”
“没事呀!
我只是想起上次我给Z城日报和蓉城日报投稿,有编辑给我写信,向我约稿,当时忙着学习,所以一直没回,而且也没有素材。”
余蕾看向许家大嫂,笑得意味深长,“还得感谢这位大娘,让我看了这一出大戏,真是比八点档的家庭剧还狗血,我突然就有感而发,有些灵感而已。”
从一开始,余蕾的装神弄鬼,到后面提到报社,许家众人大概是被震慑到,一时竟未打断余蕾的话,余蕾满意的点点头,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竟吓得许大嫂都悄悄退了两步。
这女娃娃的气势咋这么强咧?
怪怕人的。
“啧啧~~相依为命的母女,逼良为娼的大娘,狼狈为奸的大伯,软弱糊涂的奶奶,装聋作哑的二伯……”
余蕾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最后感叹道:“好一出家庭伦理大剧,实在是精彩啊!大清都亡了百年,竟然还能看到大嫂能做弟媳家的主,把弟媳和侄女强嫁,霸占家产的戏码。我就想着,把这个事情写下来,寄给Z城日报和蓉城日报的编辑,题目就叫:《黑心亲戚吃绝户,孤儿寡母泪撒许家村》,你们说编导们会喜欢这个题材不?”
众人:“……”
只杨萌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指着门外道:“你看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大家肯定都喜欢看,而且大鱼你文笔那么好,一定会写得很精彩。”
余蕾递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嗯,到时候,再请个记者来采访一下,在Z城电视台播一下,那收视率肯定杠杠滴!”
“哇!”杨萌夸张地摇晃还挂着一脸泪珠发懵的许甜肩膀,“甜甜,那你们家就出名了啊!”
众人:“……”
谢谢,他们家并不需要出这个名。
“我想起家里的猪草还没割完,我先回去了哈。” 一直当隐形人的许二哥突然站起身,低着头小声说了句,然后像火烧屁股似的,着急忙慌地跑了。
许大嫂气极,却又有些害怕余蕾说的是真的,可还是儿子的重要性占据了她大半的理智,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以为你是哪个?别个报社要听你的?!”
“我是报社的小记者呀!之前我在各大报社发表过几篇文章,所以报社就让我成了特约小记者,专门观察记录身边有趣的事,并把它分享出去,正是我的工作!哦,对了,你要看看我的记者证吗?”余蕾半真半假道。
之前学校和Z城日报搞活动,余蕾弄了个小记者的身份,虽然没怎么用过,不过现在拿出来唬人,感觉效果还挺好的。
许大嫂当然不看,可到嘴的肥肉就这么丢了,她又不甘心。
“你放心,你们这样的,属于大事件,可不是我一个小记者能完成得了的,你的行为大概还涉及到法律方面的东西,我国《宪法》里有明确规定,婚姻自由,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更何况,许甜还未满十八岁,你就想让她嫁人,不仅属于强迫婚姻,还属于童婚。”
“初中毕业就结婚,虽然在农村并不少见,但那是没有人告,一旦有人告……”
余蕾凉凉地看着眼前面相刻薄的女人,笑容可掬道:“您大概不知道,您已经犯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