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夏澜已经蹲在自家自留地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几株玉米的间距。这是她决定公开传授种植技术后的第三天,自留地成了她的\"示范田\"。
\"阿桃,你这是干啥呢?\"隔壁张叔趴在篱笆上,好奇地看着夏澜用一根细绳在玉米秆之间比划。
夏澜抬起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张叔,我在测株距。庄稼太密了争养分,太稀了浪费地。\"
\"啥?\"张叔一脸茫然,\"祖祖辈辈不都是随手撒种吗?\"
夏澜笑了笑,没有直接反驳。她站起身,指向地头一堆正在发酵的混合物:\"这是我自己配的肥料,粪肥加草木灰,再加点烂菜叶,发酵半个月了。您闻闻,没臭味吧?\"
张叔将信将疑地凑近,果然只闻到一股泥土的清香,没有寻常粪肥的刺鼻气味。
\"奇了怪了...\"张叔挠挠头,\"你这丫头,撞墙后咋懂这么多?\"
\"书上看的。\"夏澜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农业常识》,\"沈毅给我带的。\"
其实这本书只是幌子,她真正的知识来源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农业理念和在空间里积累的种植经验。但在这个文盲率极高的年代,说是\"书上看的\"最能让人信服。
张叔敬畏地看了眼书皮,虽然不识字,但对书本有种天然的尊重:\"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夏澜趁机引导:\"张叔,您要不要也在自家地里试试?我教您配肥。\"
\"这...\"张叔犹豫了,\"万一搞砸了,一季的收成就没了。\"
夏澜理解这种顾虑。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农民经不起任何风险。她指向自留地一角:\"您看那边,我十天前种的菠菜,已经能吃了。同样的种子,同样的地,就因为我用了新方法,长得快一倍。\"
张叔瞪大眼睛看着那片郁郁葱葱的菠菜,叶片肥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咽了口唾沫:\"要不...你先教我怎么配那个肥?\"
首战告捷!夏澜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接下来的日子,夏澜的自留地成了村里的\"农业技术推广站\"。每天都有好奇的村民来参观,对着那些明显比别家茁壮的庄稼啧啧称奇。
夏澜耐心地讲解着最基础的农业知识:如何堆肥、怎样轮作、为什么要保持合理株距...她刻意将现代科学知识包装成\"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这样更容易被保守的农民接受。
\"阿桃,你这法子真神了!\"刘婶捧着一把刚从夏澜地里摘的豆角,激动地说,\"我家豆角才开花,你这都能吃了!\"
夏澜笑而不语。这些豆角的种子是她从空间里培育的,再加上精心照料,自然长得快。但她不能说实话,只能归功于\"新方法\"。
\"刘婶,下次播种前,把种子在温水里泡一晚上,发芽会更快。\"夏澜分享着另一个小技巧。
正当气氛热烈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哼,花里胡哨的,庄稼活哪有那么多讲究?\"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大队长那张黝黑的脸。他背着手走到菜地边,挑剔地打量着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
\"大队长好。\"夏澜礼貌地打招呼,心里却拉响了警报。自从村民大会后,大队长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显然不满她声望日增。
\"阿桃同志,\"大队长官腔十足地说,\"听说你在搞什么'科学种田'?有这回事吗?\"
\"只是些小技巧,想帮大家提高点产量。\"夏澜谦虚地回答。
\"小技巧?\"大队长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出风头吧?\"
场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插嘴。
夏澜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大队长,我只是想让大家多吃几口饱饭。如果这算出风头,那我认。\"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大队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好!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他突然提高声音,\"村东头那片盐碱地,交给你'科学改良'怎么样?要是能种出东西来,我就向公社推荐你的方法!\"
夏澜心头一紧。村东头那片地她知道,土壤含盐量高,连野草都长不好。大队长这是存心刁难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拒绝,就意味着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接受,又几乎不可能成功...
\"我试试。\"夏澜听见自己说。
大队长得意地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咱们看成果!\"说完,他背着手扬长而去。
人群散去后,夏澜独自站在自留地里,望着远处那片灰白的盐碱地,眉头紧锁。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不借助空间的力量。
当晚,夏澜进入空间,对着石碑倾诉今天的遭遇。月光下,石碑上的符号似乎比昨天更清晰了一些。她抚摸着那些神秘的刻痕,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我能把空间里的土壤和溪水带到外面...\"夏澜喃喃自语。
她立刻行动起来,用自制的树皮容器装了几大包空间里的黑土,又用竹筒装满了溪水。第二天天不亮,她就悄悄来到盐碱地,将黑土混入表层土壤,再用溪水浇灌。
接下来的日子,夏澜白天在村民面前用\"常规方法\"照料盐碱地——深耕、洗盐、施有机肥;晚上则偷偷用空间里的资源加速改良。她还特意从空间移植了几株耐盐的野生植物,作为\"自然改良\"的证据。
一周后的清晨,夏澜正在盐碱地边做记录,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进展如何?\"程教授的声音响起。
夏澜回头,看到程教授拄着拐杖站在地头,好奇地打量着那片已经开始变色的土壤。自从喝了夏澜用神秘植物泡的水,程教授的腿伤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短距离行走了。
\"比预期好。\"夏澜指着几株新冒头的绿苗,\"您看,碱蓬都长出来了,说明土壤在改善。\"
程教授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搓了搓,又闻了闻:\"奇怪,这土里有种特殊的气味...你加了什么?\"
夏澜心头一跳。程教授太敏锐了。\"就是普通的农家肥,可能...可能混了些草药。\"
程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他指向地边一堆干枯的植物:\"那是盐蒿吧?你怎么想到用它来改良盐碱地?\"
\"书上说的。\"夏澜含糊地回答,\"它能吸收土壤里的盐分。\"
\"哪本书?\"程教授突然来了兴趣,\"我在农科院工作时,倒是看过类似的文献...\"
夏澜暗叫不好。她随口编的借口,没想到撞上程教授的专业领域。\"记不清了,好像是...沈毅带来的一本旧书。\"
程教授推了推眼镜,似乎看穿了她的掩饰,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拆穿。\"阿桃,不管方法从哪里来,有效就好。这片地如果真能改良成功,对全村都是好事。\"
夏澜松了口气,同时感到一丝愧疚。程教授如此信任她,她却不能坦诚相待。
\"对了,\"程教授临走前说,\"我有些农业方面的书,你要看吗?\"
夏澜眼睛一亮:\"要!谢谢您!\"
程教授的书成了夏澜的\"挡箭牌\"。她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些发黄的农学着作,将里面的知识与自己的现代理念相结合,再转化成村民能理解的语言传授出去。
\"深耕细作,科学施肥\"——夏澜把这八个字写在识字班的小黑板上,不仅教妇女们认字,还讲解背后的农业知识。
\"阿桃老师,我家白菜长虫了,咋办?\"一个年轻媳妇举手问道。
夏澜想了想:\"可以用烟叶泡水喷洒,或者种些大蒜在旁边驱虫。\"这些都是空间里验证过有效的土办法。
识字班结束后,夏澜收到了一封信——沈毅的来信。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无人的地方拆开,里面除了问候,还详细描述了部队农场采用的先进耕作方法。
\"...我们这里试用了一种新式犁,耕深可达25厘米,比传统犁深一倍...农场技术员说,深耕能改善土壤结构,提高产量...\"
夏澜读着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沈毅描述的正是她在村里推广的理念!这种跨越时空的思想共鸣,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她立刻提笔回信,分享自己在盐碱地改良上的进展,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信的最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盼早日相见。\"
一个月期限转眼过半,夏澜的盐碱地已经大变样。表层土壤明显变黑,碱蓬、盐蒿等耐盐植物长势良好,甚至有几处试验性地块已经种上了耐盐的大麦和甜菜。
村民们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惊叹,每天都有不少人专门绕路来看这片\"奇迹之地\"。大队长的脸色则一天比一天难看。
\"阿桃,你到底咋弄的?\"张叔蹲在地头,摸着那些绿油油的甜菜苗,百思不得其解。
夏澜神秘地笑笑:\"张叔,您还记得我教您的堆肥方法吗?\"
\"记得啊!\"
\"其实道理都一样。\"夏澜指着盐碱地,\"了解作物的习性,给它想要的环境,它自然就长得好。\"
张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对夏澜的佩服已经写在脸上。
这天傍晚,夏澜正在整理程教授借给她的书,嫂子王氏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阿桃!快!大队部来人了,说要见你!\"
夏澜心头一紧。难道大队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嫂子来到大队部。出乎意料的是,等着她的不是大队长,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
\"你就是夏澜同志?\"中年男子和蔼地问。
夏澜点点头,有些紧张。
\"我是县农业局的赵局长。\"男子自我介绍道,\"听说你在村里搞科学种田,还改良了一片盐碱地?\"
夏澜惊讶地张大嘴。这事怎么传到县里去了?
原来,程教授悄悄给县里写了封信,详细描述了夏澜的种植方法。赵局长看后非常重视,特意带技术员来实地考察。
考察结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技术员测量后确认,这片曾经的荒地,现在土壤含盐量已经降到可以种植普通作物的水平!
\"夏澜同志,你的方法很有推广价值!\"赵局长激动地说,\"我们准备在全县推广你的经验,你能去各个公社讲课吗?\"
夏澜愣住了。全县推广?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我怕讲不好。\"她本能地推辞。
\"没关系,我们会派技术员协助你。\"赵局长笑着说,\"你的实践精神很可贵,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离开大队部时,夏澜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她原本只是想帮村民提高点产量,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旦开始全县讲课,她的秘密将面临更大的暴露风险...
但另一方面,这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仅能帮助更多人,还能为将来可能的\"创业\"积累人脉和声望。
夏澜摸着胸前的银锁,陷入了沉思。月光下,石碑上的符号似乎又清晰了几分,仿佛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