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试种的成功,推动了均田制改革进程,……。
江林悦建议接下来查查储粮情况,萧齐逸毅然无条件的支持。
扬州城的夜,浸在潮润的水汽里,城河边的大槐树耷拉着枝叶,唯有城南粮仓的灯笼在夜风里晃出昏黄的光晕。
萧齐逸披着玄色大氅立在粮仓外墙下,指尖蹭过墙面上新刷的白灰——太新了,新得盖住了砖缝里未干的泥渍,像极了刻意粉饰的伤疤。
“陛下,按陈松年招供,这粮仓去年才翻修过,说是为了囤江南新收的官粮。”
暗卫统领沈砚单膝跪地,掌心托着半块从墙缝抠下的土块。
“可卑职查过,翻修时户部拨的三万两白银,有半数落了陈家的私账。”
江林悦握着一盏琉璃风灯,灯罩上绘着的嘉禾纹在晃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她盯着粮仓紧闭的朱漆大门,忽然伸手敲了敲墙面——“咚咚”声里带着空响,像敲在中空的木匣上。
“沈统领,把磁石探针拿来。”
她转身从随身竹匣里取出一支尺长的铜管,管尾缠着细如发丝的银丝,顶端嵌着拇指大的磁石,正是她用空间里的陨铁改良过的探物工具。
萧齐逸挑眉看着她指尖转动铜管,银丝顺着砖缝探入墙内,磁石忽然发出“咔嗒”轻响,定在离地面三尺高的位置。
“墙里有夹层,磁石勾住了铁器。”
江林悦说着,朝沈砚颔首:
“凿开看看。”
“是!”
青砖被撬落的瞬间,一股陈腐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墙缝里嵌着半枚生锈的搭扣,扣着一块三尺见方的木板,木板后露出尺许宽的空隙,往里望去,竟黑洞洞望不到底。
“果然玩这套。”
萧齐逸冷笑一声,接过内侍递来的火把探进夹层,火光映出内侧木梁上横七竖八的榫卯结构——这面墙竟是中空的“假墙”,夹层与粮仓内部相通,若不是磁石勾住搭扣,常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众人刚踏入粮仓正门,便见中央囤着的“粮垛”裹着新晒的苎麻席,席角露出的却不是金黄的麦粒,而是暗褐色的土块。
江林悦蹲下身,指尖捻起土块里半片发霉的稻壳——土是新填的,稻壳却是去年的陈货。
“难怪陈松年说荒田寸草不生,原来真粮早被倒空,拿渣土充数。”
她忽然抬头望向屋顶,木梁间垂着的麻绳上,几簇干草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
“陛下,东侧仓房有异动!”
沈砚忽然抽出佩刀,刀刃映出后窗闪过的黑影。
萧齐逸护着江林悦退到粮垛后,便见三道黑衣人影破窗而入,腰间缠着的火油囊在火把光下泛着油光——竟是要纵火毁仓!
“小心火油!”
江林悦猛地拽住萧齐逸的袖口,拿出用空间药园晒干的花椒、细辛磨成的粉末,混着糯米胶制成的“椒烟丸”。
只见她扬手将瓷丸掷向地面,“砰”地炸开一团紫褐色烟雾,辛辣的气味瞬间灌满整座粮仓,黑衣人猝不及防,登时被呛得涕泪横流,握着火折子的手剧烈颤抖,火油却不慎泼在自己鞋面上。
“这是什么妖术!”
为首的黑衣人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身后的“粮垛”,苎麻席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堆成小山的青砖——哪里是什么官粮,分明是用来充数的砖石!
他惊怒交加,竟狠下心将火折子掷向泼了火油的地面,蓝紫色的火苗“腾”地窜起,却在触及椒烟的刹那,腾起更浓的紫烟,火势竟诡异地朝内蜷曲,反而将三个黑衣人困在中央。
“笨蛋,椒烟遇火会凝出毒雾!”
江林悦皱眉低斥,指尖又甩出几枚瓷丸,烟雾在火光中织成密网,黑衣人咳嗽着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撑不住。
竟从怀中掏出半卷羊皮纸往火里塞——萧齐逸眼疾手快,甩袖间一道银镖钉在那人手腕上,羊皮纸“啪”地落在地上。
露出上面用朱砂画着的粮仓夹层结构图,角落还歪歪扭扭盖着江南布政使司的红泥官印。
“拿活口。”
萧齐逸盯着地上蜷缩的黑衣人,忽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抬头时只见一道白影闪过,檐角垂下的灯笼被风扯断,灯油泼在砖地上,竟顺着砖缝渗进了夹层——这粮仓的地砖下,怕是还藏着更隐秘的空间。
江林悦蹲下身捡起羊皮纸,指尖摩挲着官印边缘模糊的纹路,忽然发现纸背用蝇头小楷写着行字:
“粮仓下有旧道,通前朝太仓库……布政使吴明修叩首。”
江林悦心头一紧,抬眼望向萧齐逸,却见他正盯着墙角渗出的灯油,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油渍渗进砖缝后,竟在地面晕开了诡异的青紫色,分明是掺了砒霜的毒油。
若方才火势蔓延,整个粮仓的毒烟怕是要毒死满城百姓。
“把这几人押去府衙,严加审问。”
萧齐逸转身时,靴底碾过一块碎砖,砖面竟刻着个极小的朱雀纹,与上回地契上的东宫徽记如出一辙。
伸手将碎砖纳入袖中,望向窗外渐明的天色。
“去查查江南布政使吴明修,为何他的官印会出现在纵火犯手里。”
“是,陛下!”
未等暗卫领命出门,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扬州知府抱着木匣狂奔而入,匣中躺着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火漆上盖着的,正是布政使司的官印。
“陛下!布政使吴大人……今早被发现自缢在书房,临终前留了这封密报!”
江林悦拆开信笺的瞬间,指尖忽然一颤——信里夹着半枚玉珏,羊脂白玉上刻着“齐安”二字,正是前朝太子萧齐安的随身信物。
信纸之上,吴明修用颤抖的笔迹写着:
“臣受世家胁迫,伪造荒田、虚囤官粮,更助其打通粮仓下的前朝秘道,转运粮草至隐秘据点……秘道口在粮仓西角第三块地砖下,另有账本藏于太仓库暗格,望陛下除此大患。造福百姓,臣罪无可恕,以死谢罪。”
萧齐逸捏着玉珏的指节泛白,江林悦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轻轻按住他握剑的手——自缢的布政使、纵火的黑衣人、藏着秘道的粮仓。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前朝太子当年的势力,而那半枚玉珏,更像一把钥匙,要撬开尘封多年的旧案。——难道前朝太子的皇庄大多被人瓜分……。
“去粮仓西角。”
来到地方,萧齐逸忽然蹲下身,指尖扣住第三块青砖的缝隙,青砖下果然露出黑漆漆的洞。
潮湿的风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水流声——那是扬州护城河的支流,当年前朝为了隐秘运输物资,竟在粮仓下修了条通河的秘道。
江林悦取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抛入洞口,莹白的光芒顺着石阶滚落,照亮了石壁上凿刻的朱雀纹——每七步一个,像在指引着什么方向。
她忽然想起空间里那袋抗旱麦种,此刻怕是已在陈家的“荒田”里冒出新芽,可眼前的粮仓迷局,却比青苗破土更艰难百倍:
世家的贪婪、前朝的旧怨、新政的阻力,全绞在这方小小的粮仓里,等着他们一寸寸剖开。
“陛下,秘道里发现木箱!”
沈砚的声音从洞口传来,萧齐逸扶着江林悦沿石阶而下,只见洞壁凹处堆着几个蒙尘的木箱,箱盖打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账本。
第一页便赫然写着“东宫岁供”四个朱笔大字——原来那些被世家私吞的“荒田”,竟真是当年萧齐安的赐田。
所谓“荒田寸草不生”,不过是世家为了掩盖私占皇庄,故意撒了掺毒的草种,让田地荒芜。
江林悦翻到账本末页,却见空白处画着幅简略的地图,标记着“太仓库”的位置旁,用红笔圈着个小点,……。
洞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五更天。
萧齐逸将账本递给沈砚,望着洞口透进的熹微晨光,忽然转身替江林悦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沾着的椒烟粉末,眼底的冷意便化了几分:
“当年皇爷爷总说,治国如烹小鲜,要耐得住火候。如今看来,这火候……该到了揭锅的时候了。”
“陛下,那红笔小点,莫不是藏着关键之物?”
江林悦指着地图说道。萧齐逸目光坚定,“不管藏着什么,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沿着秘道继续前行,潮湿的石壁上,朱雀纹如幽灵般闪烁。终于,他们来到了太仓库。
仓库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尘封的货架上摆放着陈旧的物件。江林悦顺着地图上的标记,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暗格。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暗格,里面躺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和一块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与萧齐安的玉珏极为相似。萧齐逸接过册子,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当年世家与前朝太子勾结,私吞皇庄、倒卖官粮的罪行,还有如今参与其中的世家名单。
“这些蛀虫,是该连根拔起了。”
萧齐逸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怒火。此时,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大批人马赶来。
沈砚警惕地抽出佩剑。
“陛下,怕是有人得知我们的行动,前来阻拦了。”
一场恶战,似乎在所难免。
“我们所有证据都有了,既然想来送死,就成全他们!”
江林悦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痛恨至极,拿出迷药与消音手枪,自己几人戴好防护。
随着洞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冲进太仓库。江林悦迅速掏出迷药洒出,几个黑衣人吸入后瞬间晕倒。
举起消音手枪,精准射击,后面的黑衣人纷纷倒地。萧齐逸和沈砚也毫不畏惧,拔剑迎敌,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回荡在仓库内。
不知是不是知道结果,想鱼死网破。敌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一边开枪一边观望的江林悦发现敌人后方出现了混乱,
“是我们暗中安排的援军赶到了。”
江林悦兴奋大喊。
内外夹击之下,黑衣人很快被消灭。萧齐逸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长舒一口气。
“有了证据与这些实证,足以将那些世家一网打尽。”
他转身看向江林悦,眼中满是赞赏与爱恋。
“此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想出这些办法,我们怕是难以如此顺利。”
江林悦微微一笑。
“这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如今证据确凿,接下来就等陛下整治这些蛀虫,让天下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萧齐逸点点头,带几个没死掉的黑衣人,带着证据,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