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砂轮下的生死局
翠缘阁废料区的铁皮棚顶漏下斑驳日光，在霉土上织出蛛网般的光斑。沈观澜单膝跪地，掌心紧贴那块黑乌砂蒙头料，指腹的汗渍渗入砂粒缝隙。灵犀手的神经突触如显微镜般展开，感知到每颗石英砂的直径约0.2毫米，以60度角紧密排列，形成老坑料特有的“砂糖皮”结构。这种密度意味着皮层硬度达莫氏6.5级，足以抵御强酸侵蚀。
百草鼻突然收缩，过滤掉周围赌客的汗酸与脚臭，捕捉到三层气味：表层是雨季缅甸矿区的红土腥涩，中层混着微量火山灰的焦苦，底层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硫磺气息——那是老坑料经历地质运动的证明。他暗自心惊，这种复合气味组合，与祖父笔记中记载的“百年一遇”极品毛料特征完全吻合。
黄金瞳启动的瞬间，瞳孔深处泛起针尖般的刺痛。穿透三指厚的皮壳，内部景象让他呼吸一滞：拳头大的冰种阳绿如凝固的碧波，在石心处缓缓流转，光晕直径达8.2厘米，比昨夜预判的多出0.7厘米。更惊人的是色根分布——如游龙般向四周辐射，主脉直径1.5毫米，支脉细如发丝，呈现出“龙生九子”的罕见形态。
“废料区也敢做梦？”刀疤强的靴底碾碎了脚边的烟蒂，鳄鱼皮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周浩紧随其后，身上的迪奥旷野香水混着肾上腺素飙升的酸汗味，形成极具侵略性的气味场。谛听耳捕捉到七米外他牙关摩擦的“咯咯”声，频率达120次\/分钟，伴随苏雅白金裙链轻颤的2800hz金属音——这是对方启动应急预案的标志。
沈观澜指尖轻敲原石表面，借回声判断内部裂隙：主频1800hz的清响中无杂音，证明玉肉完整。他不动声色地扫码支付800元，摊主接过手机时嗤笑：“上个月有个傻子花五万买了块废料，切开后连做镇纸都嫌丑。”砂轮机轰鸣响起的刹那，异能超载的副作用如潮水般涌来——透视视野突然裂成无数碎片，翡翠绿芒化作冰针刺入太阳穴，辨真舌尝到喉头翻涌的铁锈味，那是神经过载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
【二】碧波破土惊四座
第一刀沿着蟒带切下3毫米，灰白色的石茬暴露在外，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周浩掏出象牙烟嘴点燃雪茄，浓烟喷在沈观澜脸上：“我出五百块，买你这块废料当尿盆如何？”话音未落，沈观澜突然从水桶中掬起一捧清水，泼向切面——
“起货了！”
水珠滚落处，指甲盖大的窗口里渗出一线绿光，在日光下逐渐晕染成帝王绿的光晕。人群陡然寂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黄金瞳解析着这抹绿色的光学参数：波长540nm的正阳绿，明度达85%，饱和度92%，完全符合“高冰阳绿”的顶级标准。
“不可能...这是垫色！”刀疤强抓起手电筒直射切面，强光下玉肉内部的晶体排列如冰棱层叠，棉絮呈微透明状均匀分布，正是木那场口“雪花棉”的特征。沈观澜指尖拂过玉肉，灵犀手反馈回7.0的莫氏硬度值，断口处的锋锐感堪比金刚砂切割面，彻底排除b货注胶的可能。百草鼻再次启动，析出空气中0.001%的铬离子气息，如雨后松针般清新，绝无人工染色剂的酸腐味。
“再切一刀！”摊主的嗓音带着哭腔，显然这块料子的价值已远超他的认知。第二刀垂直蟒带劈落，金刚石锯片切入的瞬间，谛听耳捕捉到3200hz的高频共振——这是冰种翡翠特有的声波信号。石料一分为二的刹那，满堂倒抽冷气的声浪几乎掀翻棚顶：
截面曝出拳头大的高冰阳绿，色辣如盛夏芭蕉叶，玉肉通透度达12毫米，能清晰看到背面人群晃动的剪影。灯光穿透时，表面泛起蜻蜓翅状的荧光效应，那是“起胶”现象的完美呈现，棉絮仅存三缕游丝般的杂质，达到“玻璃底”的苛刻标准。
赌石术语解构：
“龙到处有水”：蟒带走向与玉质优劣直接关联，此处蟒带如青龙盘卧，预示玉肉细腻如冻；
“松花渗绿”：表皮苔藓状松花深入内部3公分，形成“穿皮绿”的顶级表现；
“寒光凛冽”：冰种以上翡翠对光线的折射角度达65度，产生冷冽的视觉效果。
【三】香风暗渡定乾坤
“两百万！现金现结！”操着粤语的玉商举着鳄鱼皮钱箱挤上前，箱盖开合间露出成捆的港币，油墨味混着皮革香扑面而来。
“三百万！我滇玉阁要了！”白族老板娘甩出刻着东巴文的金卡，指尖的银戒指磕在原石上发出清脆的2600hz响音。
报价声此起彼伏时，一道清冷女声如冰锥般切入：“林氏珠宝，五百万。”
人群自动退开，如摩西分海。林晚秋月白旗袍裹身，身段如青竹般挺拔，髻插一支玻璃种翡翠簪，簪头雕刻的兰花纹路与她腕间的冰种飘花镯子遥相呼应。她身后两名保镖抬着瑞士梅特勒精密秤，机身反光映出沈观澜略显狼狈的脸——t恤领口已被冷汗浸透，右手指甲缝还沾着石粉。
黄金瞳与她的目光相撞，沈观澜敏锐地捕捉到其瞳孔微微收缩——那是看到顶级翡翠时的生理反应。她身上的苦橙花混雪松香水味清淡而悠远，与周浩浓烈的古龙水形成鲜明对比，百草鼻解析出其中含有0.5%的龙涎香酊，暗示其香水来自定制调香师之手。谛听耳捕捉到她蓝牙耳机里的模糊指令：“...折射率1.66，密度3.33，确认缅甸老坑料...”
周浩突然挤进人圈，袖口的钻石袖扣刮到沈观澜手背：“废料区出高货？我看是你们串通做局！”他冲刀疤强使眼色，后者立刻抄起八角锤：“必须当场剥皮验真，否则别想出这扇门！”
沈观澜接过角磨机，开机前特意调整了转速——2000转\/分钟，这是既能快速去皮又不损伤玉肉的安全区间。金刚砂磨头接触皮壳的瞬间，灵犀手感知到0.05毫米的切削深度，碎屑纷飞中，完整的高冰阳绿玉肉逐渐显露：
色根走向与透视预判分毫不差，浓艳处如帝王冠冕上的祖母绿，淡绿处渐变为春带彩飘花，形成“龙衔花”的吉祥纹路；
强光手电贴照三秒，光晕扩散达10.2厘米，远超冰种8厘米的标准，接近玻璃种的通透度；
表面天然形成的“橘皮效应”证明未经任何打磨处理，完全是原石的自然状态。
林晚秋指尖轻叩玉肉，美甲在表面留下淡淡月牙印：“厚度12厘米，够出两对镯心，边角料可雕十二只生肖挂件。”她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沈观澜耳垂：“周家的‘血手’正在调人，现款五百二十万，要现金还是要救护车？”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耳坠上的小颗钻石随动作晃动，折射出七彩光斑。
【四】钱货两讫暗潮生
poS机吐出交易凭条的瞬间，沈观澜的手机连续震动三次——三条催款短信如子弹般击中视网膜：“沈淑珍欠费已达58小时，系统即将锁定治疗”“最后通牒：今日16:00前未缴费将启动自动退床程序”“您尾号****的银行卡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他攥紧凭条，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520万到账的提示音在耳中听来恍如隔世。
“合作愉快。”林晚秋递上黑金名片，鎏金小篆“林晚秋”旁印着“故宫博物院文物鉴定顾问”头衔，背面用激光刻着一串神秘数字。她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露出小腿内侧的翡翠纹身，图案竟是《山海经》中的“鲛人泣珠”。“对了，”她忽然停步，“角料里有团黄雾...或许能给你个惊喜。”
沈观澜猛然低头，黄金瞳穿透剥离的废料堆，在第三块碎石内部发现鹌鹑蛋大小的鸡油黄矿体。视觉上呈现蜜糖色的胶质感荧光，触觉反馈为柔韧的油性质地，百草鼻析出0.3%的褐铁矿成分——这是“黄加绿”翡翠的典型特征，若能雕成摆件，价值可达主石的三成。
周浩的咆哮被人群欢呼淹没：“沈观澜！你以为拿了钱就能走？”他掏出手机快速拨号，背景音里传来“血手”沙哑的应答。沈观澜攥紧银行卡冲出赌石场，暴雨前的狂风掀起他的衣角，身后传来解石工的惊叹：“这黄雾层至少有两公分厚，能出金丝种！”
他在医院缴费窗口前驻足，看着母亲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栏，指尖还残留着翡翠的凉意。林晚秋的名片在裤袋里微微发烫，那串神秘数字在黄金瞳下显现出隐藏信息——竟是某座古墓的经纬度坐标。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他摸向胸口的铜镜碎屑，突然意识到：这场赌石局，不过是更大棋局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