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也以为温父外面是有其他孩子的。
因为梅湘整日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努力学习,长大后好接管公司,不能让私生子把公司夺了去。
温莳一曾经一度非常憎恨温父,哪怕温父再怎么费尽心思哄她,她也不愿理他。
后来她出了社会,进了公司,温父处处给她便利,还帮她扫清障碍。
她跟总公司的对赌协议,也是温父跟董事会协商得来的。
温父给了她最大的权力,也给了她最多的保障。
温莳一没办法不领情,但在此前她派人去查了温父的私生活。
她的父亲在外面确实有人,这些年断断续续还有过好几个,但私生子私生女却没有。
温父一直很宠她。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好父亲。
以前每一次她的家长会,温父再忙都会抽时间去。只要他得空,便会陪她去游乐园。
她恨过他,为什么要辜负母亲,让母亲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渐渐歇斯底里,神色癫狂。
梅湘以前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梅湘出生高知家庭,父母都是教授,而她从小学舞,舞技动人,还未成年便拿下荷花奖,一时名动宁城。
舞台上的她仿佛精灵一般,温国良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便展开大肆追求。
那时的梅湘清纯、美丽,同样也清傲,看不上周围的男人。
但温国良一表人才,追求她的过程中更是轰轰烈烈,充满浪漫的旖思。
最重要的是温国良真的爱她。
于是枝头上的鸟儿落了下来,嫁人、生子。
如果一切只到了这里,那还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可惜,她所托非人。
温国良爱她,也不止爱她。
名利场上的觥筹交错看的梅湘眼花缭乱,她自小追求舞蹈极限,心思纯粹,何曾见过这般道貌岸然、心口不一、各怀鬼胎、衣冠楚楚的模样。
落到地上的鸟儿,沾染了灰尘,羽毛被风霜打过,是无法再回到枝头歌唱的。
一开始梅湘只在家里闹,歇斯底里、眼神怨毒、动辄打砸,宛若个疯子。
后来她又图上的名利,觉得只有把温家握到自己手里,温国良才会后悔。
于是她进了温氏。
一个毫不懂商场规则,凭情绪做事的疯子,进了那种狼窝中,会被人撕咬殆尽的。
她是温家唯一的夫人,集团里有的是人想利用她。
原先是利用她对付温国良,后来是利用她对付温莳一。
五年前温莳一被排挤出集团,就有她对梅湘的让步。
但这些梅湘根本不知,她分辨不出哪些人是想利用她,还是想帮她。
她只知道自己在集团里被人捧着,人人都喊她一声总裁夫人,她也终于不用昂着头去看温国良了,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报复温国良了。
正因为温莳一清楚梅湘这些过往和心结,所以才无法苛责她。
这会儿她静静听着梅湘的怒吼,听着她从父亲抱怨到公司,又抱怨到她头上。
她多年满腔怨言,精神敏感,一支玫瑰花就能引爆她的情绪。
温莳一等她骂累了,才扶着她到房里,又翻出药来,让她吃下。
在她要出去前,梅湘忽然抓过她的手:“莳一,你公司里那些老人都是吴董的人,吴董是除了你爸以外最大的公司股东。你以后回来,还要他的支持,你万万不能得罪他。”
温莳一一时不语,梅湘抓的更紧了。
“莳一你听妈的,妈妈还能害你吗?”
温莳一叹了口气,还是道:“我公司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有打算。”
“你!”梅湘怒瞪着她,用力拍开她的手。“你现在翅膀硬了,你都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只有你爸的话,你才会听?”
梅湘又冲过来,一边流泪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我才是你妈!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爸的心都在狐狸精身上了,他早晚要把家业给他的私生子们。
你还不争气,我要气死我吗?!我怎么,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我当初若是生的儿子,何必害怕那些私生子?!”
温莳一静了静,道:“你吃了药就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离开了梅湘的方向,身后梅湘将台灯用力砸到门上。
温莳一走出来,林姨担忧地看着她。
温莳一道:“晚上我妈应该不会吃饭了,饭就不用煮了。”
林姨:“那您不吃饭了吗?”
温莳一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回到房间,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脸颊上的巴掌印,又看了看额头上的纱布,叹了口气。
她就说幸运值是有限的,过度使用,接下来准没好事。
她在脸颊上涂了药,额头上的伤没乱动,便躺进了被子里。
今天一天她乐极生悲,临到睡前脑子里却只剩下江鹤川了。
她得想了一想他,才能赶走一天的疲惫。
好在江·大补药·鹤川药效很猛,温莳一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等二日早上醒来时才六点多,她稍微躺了会儿,便收拾好下了楼,没想到梅湘已经坐在餐厅上了。
“妈。”温莳一走过去。
梅湘垂眼喝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温莳一对林姨道:“麻烦林姨也给我盛碗粥。”
林姨很快将粥端了上来,温莳一低头慢慢喝着,她还没喝完,便听到“当”地一声。
梅湘扔了勺子,起身去换衣服。
等温莳一吃完,梅湘换了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拎着一个包包,换上高跟鞋,大步走出去了。
温莳一没说什么,也去换了身衣服,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