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我被坂柳理事长领着向学校内某个接待室走去。
「你那位恩师,天成木久利姬小姐,我以前曾受过她的照顾。」
天成木久利姬——是师父的本名。
成为她的弟子后,我得到了她的姓氏,也在她的安排下拥有了新的户籍。
「是吗?」
「啊,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她一时兴起,在大学里担任教授讲师期间的事。」
师父确实兴趣广泛,总是心血来潮就去尝试各种工作。
但唯一能坚持长久的,似乎也只有艺术领域了。
「……该怎么说呢,教授是个‘特别’的人。」
「是的,非常‘特别’。」
「她对我要求很严苛,但我现在仍常常回想起那些深刻的教诲。去年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派个弟子过来,让我为安排一个位置。」
「呃……那个,抱歉,看来我师父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没关系。这既是还她人情,也是因为我对她所培养出来的你很感兴趣。虽然这事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我并不反对你的入学。」
说到这里,坂柳理事长露出一丝苦笑,大概是想起了师父一贯的强势作风。
「你已经适应这所学校了吧?」
「是的。虽然一开始确实很困惑,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现在过得很快乐。」
「那就好。我也希望你能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
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接待室门前。
在开门之前,理事长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我也跟着他整了整领带和头发。
「其实,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请说。」
「我们接下来要见的人,带了护卫。」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既然带了护卫,想必对方有着不小的权势。
「您是指他带了护卫,所以出乎你的意料吗?」
「嗯,正是如此。」
「我倒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里并不是他的敌对势力的地盘。」
换句话说,那个人的行为很反常。
「您把我带来,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吗?」
「那人不至于那么极端,不过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具体情况也说不好。为了防万一,还是准备一下比较好。」
「可是这种事,不该拜托学生吧?警备员之类的不更合适吗?」
「无言以对……但这所学校最强的人就是你了。」
「明白了。」
我只能这么回答了。事后就向他要点积分作为补偿吧。
准备完毕之后,门被打开了。
「清隆?」
走进接待室后,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清隆身上。
「该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也稍微有些吃惊地看向我。
「我是被坂柳理事长叫来的。」
清隆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到一边,将目光移向了他对面的两名男子。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先是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坂柳理事长,随后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又带着些许怀疑,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同情的复杂眼神。
这种眼神我以前见过,有一种当权力者的气场。
而站在沙发背后的男子,恐怕就是他的护卫。
他身体微微左倾,我捕捉到了一股轻微的金属、枪械润滑油和火药的气味——看来怀里藏了枪。
在现代日本,能够佩枪的人极为罕见。
能做到这一点,要么是有着滔天权势,要么是有着无视法律的勇气。
「七号吗……」
中年男子低声喃喃道。
看来他对我的背景多少有所了解。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的“师父模式”已经自动开启了。
脑中响起了师父反复灌输的格言:先下手为强。
于是,我一个瞬身来到中年男子身后的护卫面前。
「唔啊!?」
对手身手不凡,即便突遭攻击,却也如条件反射般迅速做出了反应。
但终究慢了,我一脚踢中他的腹部,他整个身体如虾米般弯曲,拔枪动作也被打断。
接着,我抓住他的领带将其拉近,狠狠一个头槌,然后迅速从他怀里取出手枪。
取出弹匣,拉动套筒,弹出上膛的子弹,一气呵成。
「哼!」
最后,我双手稍稍用力,将手枪拧成麻花,随手丢在地上,成功解除威胁。
那名护卫还在挣扎着打算爬起,我不客气地又一脚踢在他下巴上。
“先睡一会吧!”
这一脚我有控制力道,确保不会把他的脖子踢断,但足够让他陷入脑震荡。
「……」
「……」
「……」
「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已经没事了。」
接下来,只剩下三人——清隆、坂柳理事长、以及那位不知名男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三只藏狐。
「对了,清隆,这位先生是?」
「……」
清隆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非常罕见。
然后,在沉吟许久后,他终于简短地回答:
「我父亲。」
「啊……您是清隆的父亲吗,初次见面。我叫天成该隐,是他朋友。」
「原来如此。你就是清隆提到过的朋友……特殊战力,不,超人七号。看来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个‘特别’的家伙。」
「很抱歉,看到枪我有些应激了,原本并无恶意。」
听我这么解释,他只是露出疲惫的表情,皱了皱眉。
「月城,你还好吗?」
「呃……呃啊……」
原来刚才被我缴了枪的那位护卫叫“月城”。
他现在既说不出话,也站不起来。
「放心吧。我已经尽量避开要害,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如果不放心,后面可以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明明是你将他打伤的,竟然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这是“师父模式”的我干的,所以我确实有点觉得事不关己……不过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没用。
「这确实是我的错,向您表示由衷的歉意。」
「那么,你打算如何赔偿这件事?」
「我可以支付赔偿金。不过我不希望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的……」
「先生,别激动。我认为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如果你们现在决定把事情闹大,叫警察来处理——那么,这把看起来相当吓人的枪,又该怎么解释呢?」
「呼……你到底是想道歉,还是想威胁人?」
「……如果要选的话,我倾向于前者。」
「如果我们坚持要追究到底呢?包括牵连到你的同学,以及所谓的‘朋友’。」
「啊,如果你想威胁我,那至少请先坐在坦克里在来跟我说话……不过,我说想道歉,是真心的。」
「……」
这事确实是我不占理,能大事化小最好。
清隆的父亲表情相当难看,就好像是在和某个完全讲不通道理的存在交涉一样。
我看向地上的护卫。
「月城,你还能站起来吗?」
「唔……还行……」
「你是因为脚下一滑才摔倒的,对吧?」
「……看起来确实如此。」
「多谢配合,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别在意……我只是脚滑而已。唉,真是不想老啊,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高中生轻轻一碰就倒了。」
我向月城先生伸出手,却被他拒绝了。
承受住我那几下攻击还能在短时间内站起来,确实还挺有实力的。。
「那个,月城先生,枪也还给您。」
我把地上的枪捡起来交给了他,反正已经报废了,不再是威胁。
看到这把歪七扭八的枪,月城先生露出了像藏狐一样表情。
「好久不见了,绫小路先生。」
「啊,坂柳,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自从我从父亲手中接过理事长的职位,也差不多是有七八年了。时光飞逝啊。」
这两个人……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寒暄啊。
理事长的视线从坐在沙发上的清隆父亲转向后方勉强站稳的月城先生。
「您竟然能把护卫带进这所学校?」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要愿意多花点钱,总是能办到的。我早就听说七号在这里,自然要有所准备。虽然……好像也只是白花钱了。」
「原来如此。」
看起来理事长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接着把脸转向了清隆。
「你就是绫小路先生的……我记得叫清隆君吧。初次见面。」
「你好。我们这边已经谈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关于你、绫小路先生,还有天成君,我有些话想一起谈一谈。」
说实话,我没从清隆和他父亲的眼神中看到“父子温情”。
但我是个局外人,既然护卫已经没威胁了,我也只想赶快离开。
「来,坐吧。」
我和清隆坐在了沙发上,正对面是桌子,另一边则是他的父亲和月城先生。
「你挺倒霉的啊,该隐。」
「清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被卷进了这堆麻烦事中了。」
「嘛,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应对的。」
说不定对面这人,比我有更多致命弱点呢。
我朝清隆眨眨眼,他则一脸疲惫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觉得,他那张脸和他父亲还是有些相像的。
「绫小路先生,我已经听校长说了。你希望让清隆君退学,是吧?」
「没错。既然父母要求如此,学校就必须立刻执行。」
「不过这件事,也得考虑本人意愿吧。清隆君怎么看?」
「我完全没有退学的打算。」
「真是胡闹。我们关心的是其他问题。我们只是要让他退掉这个未经父母许可报考的学校而已。」
也就是说,清隆是未经父母许可就入了这所学校吗?
和我被师父一脚踹进来的经历完全相反啊。
面对绫小路先生的要求,坂柳理事长断然拒绝。
要是他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就答应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果朋友被带走了,我会感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