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小路吃的是面包,而我则是便利店买来的饭团。
“放学后我打算去问问社团的前辈们,虽然大概他们也还是不会告诉我什么。”
“……‘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哟,堀北,你也在听我们说话啊?”
“我听你们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啦,只是你看起来一副和我们保持距离的样子。”
“要不要把你的桌子也挪过来一起吃?”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做出那种举动,会让人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似的。”
把桌子拼在一起一起吃饭,就真的那么让她抗拒吗?
看得出来连绫小路也有点受伤了。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天成君,你之前说过‘有消息就会告诉我’,难道已经忘了吗?”
“啊,那个啊。说实话,我现在手上还没能拿到什么能说得出口的情报。我有去问过学生会的人,但他们就一个劲儿地说‘不能透露关于积分的内容’。美术部的前辈也差不多——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的那种态度。”
“……也就是说,高年级之间像是被下了封口令?”
“顺带一提,老师们也一样。我也试着引导他们露点口风,但结果还是被彻底封杀了。”
比如说b班的班主任星之宫老师,原本我以为她挺爱聊、应该能从她那套出点什么,可她转移话题的技巧高得离谱,反而对我投来一副‘这个学生有点危险’的警戒眼神。
茶柱老师也差不多——不过她倒是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起来似乎觉得“这孩子挺有趣”。
“关于‘积分’,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这学校绝不可能单纯地给学生十万点让他们随意挥霍。这种好事,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存在。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敢打包票。”
堀北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着,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场面显得不怎么严肃。
“那么,考虑到这些情况,天成君你打算怎么行动?”
“正如堀北你之前说的——可能和学习成绩有关,绫小路说的社团贡献也是一方面……另外像生活态度之类的,大概也有关系吧。”
校园里有着无数摄像头,学生的行为和态度肯定都在被监视着。
“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断言的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焦躁……至于怎么行动,我想我会从提醒班上的同学注意言行开始吧。”
“……”
堀北沉默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回忆本班上课的乱象。
“可就算你去提醒他们,他们会乖乖听进去吗?你也清楚这个班的水平有多低。”
“嗯,迟到、睡觉、聊天、玩手机……老实说,这都快成教学灾难了。啊,说起来,我可不在那群人里。”
“我知道。”
“咦?你竟然知道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这不是在说我‘挺认真’的吗?被人这么评价我还是挺高兴的。”
“……”
堀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不是生气,也不是不耐烦,更不是赞许,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表情。
“哼……就算积分减少,对我和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那些现在还在大呼小叫的人,等到下个月自然会明白现实有多残酷。”
说完这句,堀北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随后拿出一本书,把注意力转向了阅读,彻底回归她一个人的世界。
“……或许吧。”
“……”
这时,绫小路抬起头,我们的目光交汇了。
他嘴里还在默默咀嚼面包,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但我却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他也明白,这所学校,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地方。
放学后
按照师父的说法,高中生就该在放学后投身社团活动,或者去约会。
因此,我选择了遵从那句教诲,积极参加社团活动。
一推开美术教室的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颜料特有的气味——这味道我并不讨厌,反而颇为熟悉,因为在师父的房间里也时常能闻到。
“今天也请多关照。”
师父说过,打招呼是很重要的事。
我轻轻鞠了一躬,教室里的前辈们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他们性格随和、很好说话,美术部的氛围一向都很轻松愉快。
不过,由于临近文化类竞赛,大家大多都专注在自己面前的画布上,教室并不像平常那样热闹。
尤其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毕竟今年就要毕业了,除了比赛作品以外,他们还得开始着手制作毕业作品。
因此,我也不好总是打扰他们聊天。
所以,如果真要找人说话,还是得找同级生。
“嘿,神室同学,最近状态怎么样?”
……
我向A班的美人——神室真澄搭话,结果被她无视了。
她那种锋利的气场,总感觉和堀北有点像。
“你那幅是要拿去参赛的吗?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你在讽刺我?还是在挖苦?”
“你这孩子,干嘛总是把话往坏处解读呢。”
“……哼!”
——基本上,我们在美术教室的对话就是这种风格。
她虽然不是那种经常参加部活的人,但偶尔现身的时候,还是会跟我这样说上几句。
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自然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另一方面嘛……她是A班的学生,我也想从她那儿套点有用的情报。所以得先混个脸熟。
“A班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边问话,一边也动手开始画画——这是准备拿去参赛的作品,自然不能马虎。我模仿着师父的风格,大胆地挥洒颜料。
“问其他班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正因为是‘其他班’,所以我才想知道啊。自己班的情况天天看着,早就心里有数了……对了,你们班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彩的人物?”
“……也许吧。”
她和堀北最大的不同在于——只要你愿意主动搭话,她是会回应的,所以聊天起来算不上太费劲。
“是像那种‘领袖型’的人物吗?”
“有个叫葛城的家伙,最近在开始整合班级……”
“然后呢?”
“还有一个人……不,没什么。”
“听你这意思,你反而更关注那个‘没什么’的人吧?”
“……别用那种奇怪的说法。”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态度变得和堀北一样冷漠,情绪也变得更难接近了。
“啊,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
看来是不小心踩到了某个雷区。
下次要注意。
师父说过:反省,是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