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苗寨笼罩在薄雾中，南疆的气候环境梦幻迷离。
秦宇站在竹楼外，看着苏婉宁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她穿着一身苗家姑娘借给她的靛蓝衣裙，发间别着一朵山茶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新。
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小心台阶。”秦宇下意识伸手去扶。
苏婉宁却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一缩，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我...我自己可以。”
她的手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发白。
秦宇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早餐准备好了，沈秋在等我们。”
“嗯。”她低着头快步走过他身边，刻意保持着距离。
竹楼前的石桌上摆满了苗家特色早点：竹筒饭、酸汤鱼、野菜糍粑。
沈秋正往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粥，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眼睛滴溜溜地转。
“嫂子今天气色好多了！”
他夸张地赞叹道，试图活跃气氛，“这身打扮真好看，是吧老秦？”
秦宇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给苏婉宁拉开竹椅。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坐在了沈秋旁边。
“谢谢。”她小声说，眼睛始终没看秦宇。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
苏婉宁小口喝着粥，偶尔回答沈秋几句无关痛痒的问话。
每当秦宇想插话，她就会不自觉地绷紧身体，像面对什么危险人物。
“今天寨子里有集市，”沈秋擦了擦嘴，“要不要去看看？”
苏婉宁眼睛一亮：“好啊。”
她顿了顿，终于第一次主动看向秦宇，“你...要一起吗？”
那眼神里的陌生和防备让秦宇胸口发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集市上人声鼎沸，各色摊贩沿街排开。
苏婉宁走在中间，她好奇地打量着那些色彩斑斓的苗绣、叮当作响的银饰。
“喜欢这个吗？”秦宇拿起一个绣着山茶的荷包。
苏婉宁看了一眼，摇摇头快步走开。
秦宇的手僵在半空，最终默默放下荷包。
“慢慢来。”沈秋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她现在就像个刚破壳的小鸡，看什么人都害怕，要变成什么懂的老母鸡需要时间。”
“闭嘴！”
秦宇看着苏婉宁蹲在一个卖草编蚱蜢的小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那些精巧的小玩意。
摊主老婆婆笑着说了什么，她竟然也抿嘴笑了，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笑。
秦宇呆呆的看着她，仿佛回到五年前刚认识她的时候，笑容都变的奢侈。
沈秋突然拽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她走了！”
秦宇这才发现苏婉宁已经跟着人群走到了桥边。
他快步追上去，却在距离她几步远时停住了——她正趴在桥栏上看河里的鱼，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要喂鱼吗？”他轻声问，递过去一块刚买的米糕。
苏婉宁吓了一跳，差点把米糕打翻。
她接过米糕，掰了一小块扔进河里：“谢...谢谢。”
鱼群争相跃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袖口。
秦宇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却在看到她瑟缩的样子时硬生生停住。
“我自己来。”她慌乱地用袖子抹了抹，快步走开了。
秦宇站在原地，手里的米糕被捏得粉碎。
傍晚时分，三人在寨子外的山坡上看日落。
苏婉宁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抱着膝盖，出神地望着远方。
沈秋识趣地说要去买酒，留下两人独处。
“冷吗？”秦宇轻声问。
苏婉宁摇摇头，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秦宇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不...不用了。”
“你就这么怕我？”秦宇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沙哑。
苏婉宁愣住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映出那双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我不是怕你...我只是...”
她绞着手指，“每次你靠近，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
秦宇的心沉了下去。
即使失去了记忆，她的身体依然记得那些伤害吗？
“我知道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以后会注意。”
苏婉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远处传来沈秋哼着小调的声音，他拎着两竹筒酒晃晃悠悠地走来。
“苗家自酿的甜米酒！”他兴冲冲地宣布，“阿婆说喝这个对嫂子的身体好。”
苏婉宁接过竹筒，小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甜！”
她笑起来的样子让秦宇恍神——那么像从前，却又那么陌生。
他举起竹筒猛灌一口，甜中带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就像此刻的心情。
夜幕降临，篝火晚会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开始了。
苗家姑娘们穿着盛装，银饰在火光中叮当作响。
苏婉宁被拉进跳舞的人群，笨拙地跟着节奏摆动。
秦宇坐在阴影处，看着她脸上久违的欢快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转圈时对上了他的目光，竟然没有立刻移开，而是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这微不足道的回应，却让秦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也许老阿婆说得对，记忆像山里的雾，散了又会聚拢。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即使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煎熬百倍。
“喝点？”沈秋提着两瓶陈酿老酒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她恢复的不错，接下来该和老婆子谈谈了。”
秦宇接过酒：“老六，这件事是你在办...”
沈秋打断他：“妈的，我是你爹？给你鞍前马后，还要给你擦屁股，我他妈想看个热闹这么难吗？”
秦宇举起酒和他碰了一下：“谢了...”
沈秋看着远处的苏婉宁，跟着喝了一口：“她这样其实也挺好，所以，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秦宇怔住，是啊，苏婉宁现在真的很好，又回到了当初的清冷，她忘记了以前的人和事，这些天经常听她提起京都和南滨，那是她记忆中唯二熟悉的场景。
他苦笑摇头，自顾自的仰头喝了一大口，突然问道：“老六，你都老大不小了，找个女人结婚吧。”
沈秋笑了：“从你的经历我已经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结婚？这辈子都跟我无缘。看你耍比较有意思。”
“你他妈真狗啊。”
秦宇笑骂。
沈秋突然眼神一亮：“听说，阿婆的孙女是寨子里的圣女，不如...”
“滚蛋！”
“艹，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他一把拽住秦宇：“走走走，去找老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