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几位老臣惊得笏板都掉到了地上!
面对众人的震惊与错愕,楚青鸾却显得异常镇定:“三年前,本宫奉旨在江南城办案时遭遇刺杀,受伤失忆,阴差阳错与齐彻成婚,直到一个月前,齐彻高中状元,竟堂而皇之将顾氏带回府中,欲将本宫贬妻为妾。
本宫在与齐彻成婚时,早就立下誓言,绝不与人共事一夫,于是便主动提出和离,可笑的是,齐彻却还妄想坐享齐人之福,诸位大人说说,这般背信弃义之徒,配不配的上‘状元’二字?”
说完,她将文书递给内侍呈给楚皇,继续道:“今日旧事重提,就是要告诉那些想拿此事做文章的人——本宫行事光明磊落,即便本宫与裴将军有旧谊,但在调查谢相遇刺一案上,也绝不会徇私枉法。”
这时,定国公适时出列,“陛下,老臣以为,顾家女抢占公主产业在先,其父又污蔑裴将军在后,如今又牵扯出刺杀案,桩桩件件,皆需彻查!”
“臣附议!”有人附和定国公的话:“顾相今日阻扰公主查案,莫非是做贼心虚?”
龙椅上,楚皇面色阴沉得如同能滴出墨来。
“顾霆远,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霆远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此事确实是臣教女无方,冲撞了公主,可臣先前真的不知呀,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臣定会好好约束家女,弥补先前犯下的错误,并让她亲自登门,跟公主赔礼道歉。”
楚皇转头,看向楚青鸾。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仅仅是顾嫣然的错处,顾霆远顶多落得个管教不力的罪名。
但顾霆远已经当众表示愿意弥补,那如果楚青鸾再揪着不放,就会显得没有格局。
不过楚青鸾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拿顾霆远怎么样,她之所以在朝堂上自揭伤疤,为的就是防止后续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那样会变得很被动。
楚青鸾微微颔首,“父皇,儿臣并非要追究顾相之责,只是顾小姐抢占商铺,以次充好,还关押了百姓的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另外……”
她目光扫向顾霆远,“谢相遇刺一案,必须严查到底!”
顾霆远身子一震,随即恭敬的行礼,改口道:“公主言之有理,臣无异议。”
没人看到,顾霆远在埋头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楚皇满意的点头:“既如此,顾霆远管教不严,罚俸一年,至于其女,着务必公开向被冤屈的百姓道歉,并赔偿损失。至于谢相遇刺一案,就交由昭阳全权督办,务必揪出幕后真凶!”
“儿臣领旨。”楚青鸾躬身应下,眼角余光刚好瞥见顾霆远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冷笑。
——
退朝后,裴渊特意等候在出宫的路上,见到楚青鸾出宫,他避开众人迎了上去。神情欲言又止。
楚青鸾挥退身后的宫人,问道:“怎么了?”
裴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殿下何必自揭伤疤,那些往事……”
楚青鸾瞬间了然,随后淡淡的道:“裴将军,有些伤疤越是遮掩,越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抬眸,看向裴渊的眼睛:“倒不如主动揭开,让它成为最坚硬的铠甲。”
裴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殿下说的是。”他声音低沉而沙哑,身后的掌心紧握成拳,“是臣没用,当初若能早些完成任务,跟随您去江南,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也不会遇见齐彻,更不会有后面的这些诸多事宜。
楚青鸾淡淡一笑,安慰他:“裴将军何必自责?若非江南一行,本宫又怎会看透这世间诸多人心,更不会懂得,能得裴将军这般忠肝义胆之人辅佐,是何等难能可贵之事。”
“倒是你,如今已是统领十万大军的主帅,凡事该往前看才是。”
裴渊眼神一暗,呼吸乱了几分。
他目光落在楚青鸾那被风吹乱的发丝上,心头一阵钝痛。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做这大将军,只愿陪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只是个小小的公主府侍卫。
“殿下……”他嗓音微哑。
“今早谢相他……”话到一半,又生生转了个弯:“他的伤势如何?”
楚青鸾眉头微微蹙起,想到谢云祁,下意识的就有些头疼。
“不过是个执念太深的疯子罢了。不必提他。”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裴渊的心口反复研磨。
他很想说一句‘我也可以疯’,可最终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看着两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相交。
“殿下放心,北境军械一事,臣会尽快查清。”他硬生生转移了话题,“绝不会让殿下为难。”
楚青鸾微微颔首:“听知夏说,刺客是个死士?”
“没错。”裴渊神色疑重:“那死士身上虽无直接证据,但臣查到几处可疑之处。”
“那刺客所用的箭矢虽为北境工艺,但箭羽上的沾合剂却是东南盛产的鱼胶。
其二,臣的人还调查到,就在前几日,顾嫣然曾在醉仙楼密会过三皇子,出来时虽带着面纱,但掌柜的还是辨认了出来,据闻,她走的时候,还让侍女去药房抓了几味中药。”
楚青鸾目光微闪:“可查出来是什么药?”
裴渊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据调查,其中好几味都是用来安胎的——”
楚青鸾一滞,似颇为诧异:“安胎药?”
裴渊点头。
“臣怀疑,顾家早已暗中投靠了三皇子。”
楚青鸾手指微微收紧,脑海里猛地想到了什么,眼底寒光乍现。
“好一个顾家!好一个三皇兄,看来,他这是要借顾嫣然腹中的胎儿,做一出大戏!”
裴渊不可置否,沉声道:“殿下,可要臣去天牢,提审齐彻?”
“不必!”楚青鸾抬手打断他:“若三皇兄真的打算用这个孩子来做文章,此时去提审齐彻,旁人只会说本宫屈打成招,做贼心虚。”
更有甚者,万一齐彻到时候反水,只会让事情更加混乱。
“那咱们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知夏匆匆赶来,大概是跑得太快,呼吸十分的急促。
“殿下!刚收到消息,顾嫣然今早在府中晕倒,顾夫人请了太医过去,被诊断出有了身孕,但她却不肯医治,说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公主,顾夫人恳求您,屈尊前往顾府一趟。”
楚青鸾和裴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之色。
顾嫣然在这个时候上演这一出,明显就是为了齐彻,又要故技重施,来道德绑架自己。
裴渊紧握腰间的佩剑,“殿下,要不要臣……”
“不必!”楚青鸾抬手制止,“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本宫岂能不去捧场?”
她转身对知夏吩咐道:“去备一份厚礼,本宫要亲自去顾府,‘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