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气,她竟在最后关头,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右臂狠狠推开了意识模糊的吴岩,整个身体暴露在冰爪刺击的路线上。
布满冰刺的口器狠狠撕裂了她的肩膀,刺穿了她的锁骨下方,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挂满白霜。
极致的冰冷和生命力的瞬间抽取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瞬间失温休克,眼神凝固在无法置信的极度恐惧中。
那条血冰巨爪毫不停留,像丢弃一块破烂抹布,尖端猛地一甩将濒死的护士扫向一侧墙壁纸
同时,蕴含在护士体内尚未消散的生命力被那冰爪口器瞬间抽取,转化成一股暗带着冰屑的暗红能量流。顺着残存的冰爪结构与纪怜淮的身体连接,猛地灌注回去。
她的身体剧烈一震,濒临崩溃的状态诡异地“稳定”了一瞬,至少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而那条完成了“收割”的血冰巨爪在空中划过一个扭曲的轨迹,带着新鲜汲取的生命能量残渣,狠狠回拢,再次合围缠住那挣扎减弱的核心钻头。
残酷,高效,冰冷,以同伴的生命作为燃料,玄珠的意志对“非目标生命”毫无怜悯,它只需要让纪怜淮这个寄主“锚点”暂时稳定。
“你大爷!!!”王越泽的嘶吼带着泣音。
目睹瞬间发生的屠杀,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将他点燃。他想冲向如同魔物化身的纪怜淮,想撕碎那两条冰冷的怪物手臂,但头顶被他堵住破口的金属柜发出刺耳的变形撕裂声。
更汹涌的锈蚀液体再次喷涌的缝隙中涌出,他不得不死死顶住!
另一侧,吴岩被护士推开时撞在墙上,才真正看清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护士软倒在他脚边的尸体,那眼神里的恐惧瞬间被一种彻底的茫然和崩塌取代。
“不!小陈……”吴岩喃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纪怜淮那双从背部伸出的,染血的冰晶巨爪,以及巨爪末端死死缠住的钻头核心。
他的认知在粉碎,某种根植已久的信念在瓦解。他抖抖索索地抬起手,不是指向怪物钻头,而是死死指向了纪怜淮。
牙齿因巨大的冲击和背叛感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浸透寒冰:“钥匙?武器?你才是,怪物……”
纪怜淮根本听不到吴岩的低吼,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和体内两种力量以及玄珠冰冷的指令对抗中。
玄珠正在疯狂转化那锈蚀核心的能量,可过程太霸道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而刚刚通过血冰手臂强行抽取并补充进来的驳杂生命力,勉强维持着她不立刻崩溃,代价是护士小陈的尸体。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被双重血冰巨爪死死缠绕禁锢的核心钻头,似乎感知到了自身能量被疯狂抽取,也预判到了最终的毁灭。
它内部的炽热红芒骤然收缩到极致,如同濒死恒星的内爆,一股无法抗拒的自毁意志爆发。
轰隆!嗡!
无法形容的震荡波从钻头核心猛地炸开。
不是火焰爆炸,是能量的坍缩与最后的释放。那只被禁锢的钻头本身连同缠绕其上的血冰巨爪前半段,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瞬间炸裂成亿万高速四射的熔融金属碎渣和腐蚀液滴风暴。
恐怖的冲击力夹杂着足以瞬间石化生铁的高温腐蚀气浪,如死亡之环向四面八方爆射。
血冰巨爪自小臂中段被硬生生炸断,连接在纪怜淮背部的残肢断裂处,金色的粘稠血液混合着冰屑猛烈喷溅。
“噗——!”纪怜淮如遭雷击,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侧后方的墙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一大口混合着冰碴和暗绿锈蚀液体的污血喷在墙壁上。
被自爆炸力掀飞的还有王越泽,他连同顶住的金属柜一起被冲击波推飞砸在地上,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
吴岩被气浪扫中,撞在墙角的金属管道上,直接昏死过去。
通道深处弥漫着致命的烟雾,还有焦糊味和浓到化不开的铁锈腥气。
核心钻头只剩下原地一个巨大的熔化凹陷和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红滚烫的熔渣和闪烁跳跃的电弧。
致命的腐蚀洪流暂时中止。
纪怜淮面朝下瘫软在冰冷的金属碎片堆里,后背两个恐怖的撕裂伤口缓慢渗着粘稠的金血和冰晶混合物。
她的意识在无尽的剧痛和冰冷的疲惫中沉浮。玄珠像是饱食后疲惫的巨兽,暂时沉寂下去,那股来自钻头核心的庞大锈蚀力量被强行束缚在她体内某个角落,如同蛰伏的火药桶。
她赢了?活下来了?代价是护士的生命,和几乎被拆散的筋骨。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玄珠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锤,砸进她的识海:[锚点强化,劣质补充,核心同化,部分完成……方位……捕获……]随即,一大段扭曲,混杂着强烈愤怒和诡异定位信息的锈蚀核心最后的意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在她的意识中展开。
信息支离破碎,满是噪点:
[坐标确认……目标位置……高度污染核心反应……]
[地表坐标修正……]
[八号沉降区……深度……]
[古海城……旧都……]
[主祭坛……锚点……必须……回收……摧毁……]
[核心,标记,无法规避……正在追踪!]
最后两个字眼带着冰冷的杀意:[正在追踪!]
坐标信息无比清晰,指向一个叫“古海城旧都”的污染区遗迹。
那个地方,有一个被锈蚀力量标记的核心目标。玄珠吞噬了钻头核心的意志碎片,锁定了对方。而对方,同样锁定了成功吞噬了它的纪怜淮!新的追杀已经开始。
“呃…”纪怜淮试图撑起身体,断裂的肋骨刺穿肺腑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她艰难地抬头,汗水血水和污垢模糊视线。透过弥漫的烟雾,她看到通道尽头,被气流掀翻到入口附近,正痛苦蜷缩的王越泽似乎动了一下。
王越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挣扎着抬起头,隔着烟雾和死亡的废墟,他那张沾满灰尘污垢的脸上,之前还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一种全然冰冷,深入骨髓的……陌生。
他看着纪怜淮,眼神陌生得如同在看一头从地狱爬出、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怪物。
那里没有信任,没有同伴之情,只有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最深的猜疑:人真的可以变成这样?或者说……这还是人吗?
烟雾的另一侧,纪怜淮缓缓爬起的身体下方,一个沾满灰尘血污的黑色小方块无声地震动起来。
那是公仪雯在紧急信号中断前塞进她口袋的加密定位装置,此刻信号灯重新稳定地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定位点,赫然指向信息中那片被称为“古海城旧都”的坐标区域!
追踪,已成定局。
而身边,仅存的“同伴”也已离心离德。玄珠的冰冷意念在她脑海中低语:[工具,只需锚定……与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