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烛火下。
宋雨初披着睡袍倚窗而坐,眉头紧皱。
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宋雨初心中忐忑不已,刚刚做的那场噩梦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梦中。
宋琛浑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面前。
张开双手,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这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尽管只是一场噩梦,却让宋雨初总觉得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
正胡思乱想间。
宋雨初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
她立刻起身,跑出屋外,发现外面已经有不少家丁闻讯而来。
他们簇拥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大口喘着粗气,别提多狼狈了。
“你是……瘦猴子?”
宋雨初立刻认出了来人。
没有错,这正是宋琛身边的随从,瘦猴子。
只是绕过宋雨初没想到的是。
眼下的瘦猴子,简直就像是死里逃生一般,别提多狼狈了。
“大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看到宋雨初,瘦猴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起来。
“瘦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雨初连忙问道。
“少爷,少爷死了!”
瘦猴子脱口而出。
轰!
这短短的几个字,却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瞬间让宋雨初只觉天旋地转。
她身子一软,站立不稳。
还好有身侧的侍女搀扶住,否则她定会摔在地。
瘦猴子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侍女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开口。
宋雨初经历大起大落,怕是再遭不住更加沉痛的打击。
可侍女的想法却似乎是错误的。
宋雨初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言语中那份坚定的情绪,却丝毫不减。
“大小姐、您,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瘦猴子还是很精明的,被侍女提醒了一下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做。
看到宋雨初这样,他也担心给气出个好歹来,自己可担待不起。
“无妨,你说,我能承受得住!”
宋雨初的声音很是坚定。
“好,好吧……”
见她执意如此,瘦猴子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他是看到大事不妙,打算趁乱逃脱。
可饶是如此也受了不少的伤,最终还是差点死在秦煜手下。
是躲在尸体堆里装死,才侥幸逃过一劫。
瘦猴子回忆起来,依旧是忍不住浑身直哆嗦:“大小姐,那秦煜太可怕了,他、他简直不是人……”
这时候。
宋雨初已经紧攥双拳,浑身颤抖如筛糠了。
尽管瘦猴子已刻意略过不少血腥残忍的内容,可身为姐姐,亲生弟弟的死讯传来,又怎能让她内心平静?
“琛儿,我的琛儿!”
就在这时候。
柳氏也被惊醒,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踉跄着跑到瘦猴子跟前,两只手死死抓住瘦猴子的肩头,一个劲地摇晃着:“你是说……琛儿被秦煜给杀了?”
瘦猴子吓得面色苍白。
面对情绪如此不稳定的夫人,他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
一时哑口无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娘!”
宋雨初赶忙扶着柳氏。
她本事不打算将这个消息过早告诉母亲的。
别看柳氏对外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可她对宋琛的疼爱却是真的。
此刻听到宋琛的死讯,柳氏真的心如刀割,伤心欲绝。
她一时间连气都没喘得上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娘!”
“夫人晕倒了,快去叫大夫!”
夜色下。
整个宋府乱作一团。
今天晚上,是彻底没得平静了。
……
黑虎帮总舵议事堂内,烛火摇曳。
大当家赵洪正半倚在虎皮椅上擦拭着腰间短刀,忽闻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浑身带血的喽啰踉跄着撞开木门,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恐惧,“大、大当家!城南土地庙……三十多个弟兄……全死了!”
砰!\"
赵洪手中短刀重重拍在案几上,刀刃入木三分。
坐在下首的二当家刘猛噌地站起身,腰间钢刀出鞘半尺,寒光映得他满脸狰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今晚三十几个弟兄跟着宋府那姓宋的少爷去了土地庙,说是对付个叫秦煜的。结果、结果弟兄们全被砍瓜切菜般杀了……满地都是……”
喽啰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直往下淌。
“妈的!”
刘猛一拳砸在柱子上,木屑纷飞,“老子的人也敢动?宋琛那小子不是说只是个落魄赘婿吗?”
他转身盯着赵洪,“大哥,这口气要是能忍,以后咱黑虎帮还怎么在道上混?必须血洗那姓秦的!”
“你亲眼看见那人动手?三十个人……他一个人?”
赵洪却抬手按住刘猛的肩膀,目光阴鸷地盯着地上的喽啰。
“是……是真的!”
喽啰想起那道如修罗般的身影,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那家伙拳头跟铁打的似的,一拳就能打爆人脑壳,弟兄们连刀都没挥开就、就……”
议事堂内骤然静得可怕。
刘猛的钢刀当啷落地,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
赵洪摩挲着下巴上的刀疤,那是三年前火拼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因掌心发汗而微微发痒。
“能单人杀三十个带刀弟兄……”
赵洪忽然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堂中供奉的神像,“这可不是什么落魄赘婿,怕是杀神转世。”
“那……大哥的意思是……”
刘猛咽了口唾沫。
“查。”
赵洪站起身,从墙上摘下鎏金大环刀,刀身映出他眯起的丹凤眼,“查清楚这人的底细。宋琛那小子敢拿咱们当枪使……哼,等弄明白这姓秦的来路,再算账也不迟。”
“带十个弟兄去土地庙收尸,顺道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记住——”
他抬手掷出一枚令牌,在地上砸出闷响,他恶狠狠地盯着喽啰,“敢走漏风声,老子拿你喂狗。”
“是、是!”
喽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门外传来他撞翻廊柱的闷响。
刘猛看着赵洪收刀入鞘的动作,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大哥向来谨慎。
可这次……
“希望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主……”
刘猛低声嘟囔。
赵洪却忽然轻笑:“惹不惹得起,总得先知道对方是谁。去把宋府的账本子翻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宋琛到底欠了咱们多少条人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