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手腕的手掌轻轻用力,就化解了姜末的力气。
暴君低头,专心上药。
“手伤成这样,为何不说。”
周身褪下的热似乎又冲上了她的脸颊。
“习、习武本就辛苦,奴婢只是还未适应握剑,等磨出茧来就不会这…嘶——”
脸红心跳归脸红心跳,但疼也是真的疼。
姜末的肩膀都抖了下,看着陛下手中握着的瓷瓶心肝颤颤的。
萧琚冷笑一声,“孤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上进?”
姜末才醒来,整个人还有晕晕乎乎。
不曾听出陛下语气的不善。
甚至还好奇问道:“陛下初习武时不是这样的吗?”
“孤不记得练到发热还要继续。”
姜末不假思索:“那是陛下身体好——”
她说得理直气壮,并未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
直到陛下抬头淡淡看她一眼,姜末才隐觉这句话有些歧义,脸颊微微涨红,解释道:“奴婢没其他意思,就单纯夸陛下身强体壮…不是,龙马精神……啊不对……”她越解释越混乱,意思也愈跑偏,人肉眼可见着急起来:“反正奴婢是真心实意夸陛下体魄强健!!并无其他乱七八糟的意思!”
说完这一串话的小宫女喘气声都粗重了些。
眼睛睁大,眼神明亮澄澈。
怎会有如此单纯之人。
他甚至都没说什么,她自个儿就急成这样,让人移不开眼,想要多看一眼。
萧琚勾唇,眼底闪过一抹笑。
低下头替她包扎,语气故作冷淡:“明日起不用再跟着铁甲卫习武了。”
着急的小宫女瞬间像是炸毛的猫儿,身子激动地前倾:“陛下!太医都说奴婢只是染了风寒,吃上两剂药就没事了!奴婢之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冒雨练习了!求您收回成命,奴婢想继续习武!”
萧琚放下包扎好的一只手。
抬头见到一张快急哭了的脸。
“孤何时说不准你学了?”
姜末僵住,“…啊?”
“过几日换人教你,”暴君伸手,“换手。”
姜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陛下戏弄了,陛下故意将两句话分开说!
她想起自己的反应,又羞又恼地咬唇,低下头,用力将另一只手伸到陛下面前。
炸毛的猫儿羞赧。
伸出爪子挠人。
不痛不痒。
萧琚握住另一只手,这只不是持剑的惯用手,练习不必太过拼命,可上面挑破的伤口不少,泛红发肿,他眼底的温和瞬间褪去,清理伤口的动作加重了些。
小宫女抽了声凉气。
萧琚只当没听到。
甚至又加重些力道。
姜末疼得抽了下,忍不住出声求饶:“…不如奴婢自己来吧?”
“挥剑时不疼,现在知道疼了?”萧琚语气冷下,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忍着。”
陛下又是如此。
嘴上说‘忍着’。
但动作比刚才放轻了许多,动作也快了许多。
姜末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心口像是注入一股温热的泉水。
闷得有些喘不上气。
两手包扎好后,萧琚收回手,将药粉留下,看了眼正在吹手的小宫女,“躺下,睡觉。”
-
“是。”
她应得干脆,动作更利索。
躺下后,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是挽留不舍,而是再说‘您可以走了吧?’
萧琚气笑一声。
转身离开。
门合上的瞬间,明媚的神色从姜末脸上退下。
她捧着双手,半垂着眼。
想起梦中遇见的种种,心跳紊乱。
那时…亦是陛下啊。
真——狡猾。
却忍不住去回想这些温柔,想要去拥抱这些温柔。
睡意涌来,她放弃了抵抗,沉沉入睡。
因为必须要快些好起来。
她要抓住每一次机会,强大起来才行。
次日,果真如太医所说,她退烧了,人也精神起来。
可谁知——
陛下竟然下了禁令!
不准她出房门一步。
甚至派了铁甲卫在门口看守她。
行吧。
不让她出去,但依旧挡不住姜末好学向上的心。
她推开窗子,探出头去。
“师傅~”
“师傅早上好~我闲着也无事,不如您回头,我空手笔画一下先前的剑法,您指点一下?”
“师傅,好不好嘛~”
小宫女双手托腮,撑在窗口,笑得格外殷勤。
嘴甜似蜜。
一口一个师傅。
铁甲卫面无表情地抱胸而立,“关窗,退回去。”
“这会儿是陛下上早朝的时候,没有人回来的~而且也不用师傅教我,您就看一眼,动动嘴皮子就成,这也不算是违背陛下的命令。”
小宫女几乎探出半个身子。
嗓音明媚:“此事只你知我知,好不好嘛?”
“师傅——”
铁甲卫耳朵有些痒痒的,张口想要继续拒绝,忽然视线朝门外快速扫了眼,改口:“闭嘴。”
小宫女:“一日师徒百日恩,师傅是真的不打算管徒弟——”
吱嘎——
小院门轻飘飘地被推开。
一身玄服的肃帝站在门口,薄唇噙着一抹冷笑,眼神冰冷瞬间凝成霜冻。
“只有你知我知?”
“一日师徒百日恩?”
姜末脑中爆发出一声巨响。
完了!!
“挑唆铁甲卫违命?”
姜末急得想要翻窗出去解释,“陛下,奴婢不是这个意——”
“禁足加三日!”
“陛下!!”
萧琚转身离去。
姜末伸着胳膊挽留,欲哭无泪:“陛下……”
禁足两日又加三日,这就五天了!
她习武之日又少了五日!
姜末眼神含着几分无助的哀怨,望着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的铁甲卫,碎碎念:“陛下来了师傅您怎么不告诉我…”
铁甲卫:“我说了。”
姜末瞪大眼睛,“没说!”
铁甲卫转头,半副铁面之上的双目看向她,“说了,闭嘴。”
姜末:……
好像…是说了……
姜末晒晒,伸手挠了下脸颊,挤出歉意的笑脸:“不好意思啊师傅,我不是故意迁怒您的。”
“嗯。”
铁甲卫转过头。
姜末也怕再牵连铁甲卫,乖乖退回屋中休息,打算过个两三天再探探师傅的口风。
在窗子合上后,铁甲卫的视线才动了下。
他头一次教女子习武,经验不足,没有注意到女子与男子体力悬差那么多,才让姜姑娘染了风寒。
这五日,为将功补过。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姜姑娘出门半步。
更不会让她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