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桑落察觉到了楚昭宁脸色不对,快步上前。
“没事。”楚昭宁轻呼一口气,“落落,把信给我吧。”
桑落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信给了楚昭宁,只在心里告诉自己,待会儿等表少爷回来,定要第一时间请表少爷过来看看小姐。
楚昭宁拆开信封,内容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一字一字看去,那原本被她故意忘却在脑海深处中的记忆也再度浮上心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上一世,余老夫人因久未归京,想邀人同游为由,请她前去寒山寺的别院赏桃花。
余老太太是余常的祖母,因着这层关系所在,她自然无法推辞,便带着桑落欣然前往。
可谁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相邀,而是一场针对她而特意布下的阴谋。
余老夫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她不愿意嫁给余常的谣言,便想利用此次相约让她与余常生米煮成熟饭。
好在桑落机敏,紧急之际将余常一棍子敲晕,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根本不敢想……
趁着混乱之际,她带着桑落逃离了现场。
可余老夫人害怕她将此事告知父亲,竟派家丁假扮山匪欲在她回京的途中截杀!
后来便是萧墨出现,成功将她救下。
可余老夫人派的人多,萧墨双拳难敌四手,身中数箭,最后护着她从山崖跳下这才捡回两条命。
而等她回到京城,京城里早已传遍自己被山匪劫走,清白不在的消息!
就在她即将沦为全京城笑柄之时,萧墨带着余老夫人在寒山寺所做之事的证据大白天下。
可也因此,萧墨彻底得罪了余家。
在此之后,萧墨几次三番被余家设计陷害。
为救萧墨,也为报萧墨的救命之恩,她不顾父亲的反对主动下嫁萧墨……
因此,才会有了之后的种种。
可以说,这封信,便是她上辈子一切不幸的开端。
如今再看,如何能让她不胆战心惊!
深吸一口气,楚昭宁将信纸收回信封,“落落,帮我回信,多谢余老夫人相邀,我定不辜负老夫人的美意。”
桑落犹豫了一下:“小姐,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今儿这事一茬接着一茬,现在又收到余家这封信,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反正都是要退婚的,干嘛还走这一遭?
楚昭宁唇角勾起一丝轻笑:“不,余老夫人的邀请,我作为小辈怎能不赴约?”
这一次,她一样要去,而且是必须去!
因为——危机,也可以是转机!
只要这辈子她把握好机会,所有的一切亦将截然不同。
桑落见楚昭宁心意已决,只好不再多言,“对了小姐,方才我出去说柳小姐之事时,发现外面竟有人在说你吩咐我的相同之话。”
“已经传开了?”楚昭宁愣了一下。
“是啊。”桑落脸上浮出一丝笑容,“小姐,你猜是谁说的?”
楚昭宁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可是卫夫人?”
“对,就是她。”桑落激动点头,“没想到卫夫人不仅仗义执言,还这般有谋略,这下子我们再一说,大家可就更知晓其中缘由了。”
楚昭宁想起那天夜里主动帮了自己的宁岚,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落落,等过阵子,送一封拜帖去卫府,我想亲自上门道谢。”
她还记得大理寺去临泉山抓人时,何听风便问自己可曾认识卫长缨;
之后在她被贼人掳走时,亦是卫长缨恰好在旁边,还因此受了伤,为此赵清欢还特意请表哥前去帮他看诊。
加之上次宁岚在宴席上为她出头,她是得必须好好去拜访了一下。
因为,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
“小姐,还有一事。”见楚昭宁若有所思,桑落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耳畔。
“今日外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是好事,你要不要再猜猜!”
“好事?”楚昭宁挑眉,“可是和崔心月有关?”
桑落眼睛都亮了:“小姐怎这般厉害?正是崔心月,听说今日一大早,她便被崔夫人送去了京城郊外养病了。”
说是养病,其实便是将人送出府了,何时能再回来便是未知之数。
柳妙柔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亦是当事人之一的崔心月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楚昭宁:“崔夫人倒是舍得。”
“舍不得也没办法。”桑落轻嗤一声:“谁让她不分好坏?江淮山害了多少人,她却还只是想着她那门亲事,我听说原本崔夫人都已经给她新张罗亲事了,是被人退了没法子才送出去的。”
楚昭宁点头,各因得各果罢了。
退婚之事她也有听说,只是不知道崔心月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可会后悔当时所言。
她得今日之后果,到底是和柳妙柔不一样。
柳妙柔是为谋自身之利,崔心月却全然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她真正得罪的不是她,而是在江家之事中被伤害的那些人。
这厢,崔心月被下人送到郊外的庄子上,看到眼前的荒凉瞬间不干了。
“这破地方,哪里是人住的,本小姐要回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就要往车里走。
被派来“看顾”她的两个嬷嬷赶忙一把拉住她往里拖:“小姐,这地儿虽偏僻,但里面的东西都是夫人亲自布置的。”
崔心月过往哪里遭过这种待遇,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奋力挣扎。
可那两个嬷嬷过往都是做粗活的,崔心月哪里拗得过他们,挣扎的鞋都掉了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就要被架进院子,崔心月突然停止挣扎:“等等,你们听到什么了没有?”
两个嬷嬷以为她是又玩什么新把戏,双双摇头。
但崔心月神色却很是正色:“不对,有人在哭。”
说罢,问道:“这附近还有旁人家的庄子吗?”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还有一处荒废已久的庄子,据说是柳老太师夫人的陪嫁庄子,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柳老太师?
柳妙柔家的?
崔心月眉头一挑,“走,去看看。”
两个嬷嬷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崔心月深吸一口气:“都已经到这里了,马车都走了,我还能自己跑回去吗?”
两个嬷嬷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蹑手蹑脚走过去,便看到那荒废已久的庄子外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里还有人啜泣和说话的声音。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妪像是在安抚。
“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若非你腹中的胎儿,只怕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如今外头都盯着老爷,大小姐又因你被众人指责,你就暂且在这儿避上一避。”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信啊。”一道带着啜泣的声音响起。
“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且放心,等你为老爷生下麟儿,老爷定会想办法将你接回去的。”
……
好一阵安慰,那女子终于被哄下了马车。
也就是这一刻,崔心月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那身段玲珑,脸上被烙了一个“奴”字的女子,不是江浸月还是谁?
崔心月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作势就要冲过去。
身边的两个嬷嬷赶忙将人按住,“大小姐,不可冲动行事!”
崔心月皱眉:“你们拦着我做什么?要不是她的那封信,我怎么可能落得这般下场!”
其中一个嬷嬷小声道:“她身边的那些个人还没有走远,大小姐这个时候过去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依老奴看,她这也是被悄悄送过来的,定然不会留太多的人,小姐若想要报仇,等人走了……”
崔心月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走,回庄子!”
有江浸月在,这接下来的日子定然不会这么无趣。
另一侧,余老夫人拿着楚昭宁送回来的信,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温书的余常,唇角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笑容。
“常儿,楚家丫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