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常过来之事,楚昭宁特意吩咐门房莫要楚国公说起。
等她再回到宴席时,已差不多到了尾声。
众人起身告辞。
楚国公府门口,当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之时,楚韶音用力地伸了一下胳膊,打了个哈欠:“终于结束了,累死我了。”
“那便快回去歇着。”楚昭宁轻笑一声,捧着楚韶音捏了捏。
难为她今夜这般规规矩矩地陪着自己坐了一晚上。
楚国公看着楚韶音摇摇晃晃地走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楚昭宁:“阿宁,你也去歇着吧。”
“是。”楚昭宁躬身行礼。
告别楚国公,和桑落一同往蒹葭院的方向走去。
突地,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
楚昭宁定眼一看,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卫翎,你怎会在此?”
卫翎不会说话,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飞快塞进楚昭宁手里。
楚昭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手中的木簪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一根檀木簪子,通体光亮的簪身,上面的花纹很是神秘复杂,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
再看卫翎的手,楚昭宁突然明白了什么。
楚昭宁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雕刻的?给我的?”
卫翎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她一眼认出,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最后羞涩又局促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看着今日府里来了那么多人,都带了礼物,他也想送一样东西给大小姐。
他没有什么银子,送不起贵重之物,只能加紧用匕首雕刻了一支簪子。
他不希望小姐有多喜欢,只求她不要嫌弃。
就在卫翎惴惴不安之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谢谢你,卫翎,我很喜欢。”
卫翎欣喜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
咚咚,咚咚……
卫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疯狂跳动。
楚昭宁摩挲着那花纹,突地想起了什么,“卫翎,你怎么会想雕一个这种花纹?”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花纹应该是和卫翎后脖颈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卫翎被问得怔了一下,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啊,他为什么会想要雕刻这样一个花纹?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想要给她雕刻一个什么时,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图案。
隐隐约约,他感觉这个图案很重要,也很好,就用了。
可是,为什么呢?
卫翎想要再深想,却突地觉得头痛欲裂。
楚昭宁见他这般痛苦,赶忙安抚道:“没事的,卫翎,想不到就不想了。”
她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卫翎只觉得随时要炸开的脑袋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他恢复如常,楚昭宁将簪子收进怀里,“谢谢你送我的簪子,很漂亮。”
卫翎却没有像方才那般轻松,神色惴惴,额头上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昭宁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图案必定是卫翎心中重要之物,甚至是和他的身份、中毒之事有关……
“卫翎。”看着少年那双澄澈的眸子现出茫然之色,楚昭宁再度轻声开口:“有的事情记不起就不要去想了。”
“是啊。”桑落也跟着道,“楚国公府不会有人欺负你。”
说完,还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自从卫翎救下了自家小姐之后,桑落便越发觉得当初没带错人回来。
卫翎怔怔地看着楚昭宁,最后重重点头。
另一侧,卫府的马车里。
宁岚靠在卫长缨的肩头,感慨道:“莫看楚大小姐年幼,但我看这京城中所谓的名门贵女,无人能出其右。”
卫长缨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她这夫人出门将门,幼时生长在边关,平素最是不喜京城贵女们的娇弱造作。
这楚大小姐居然能得夫人如此赞美,可见不一般。
心念一动,卫长缨试探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竟让夫人如此感慨?”
宁岚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今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讲到楚昭宁说出“女子不该被清白二字”绑架时,宁岚眼神里更是露出强烈的敬佩之色。
卫长缨听得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怪不得自家少主宁可在楚国公府当奴隶。
突地,宁岚一把揪住卫长缨的耳朵,“你过往不都对这些不敢兴趣吗?今日怎么还特意问起来了?”
卫长缨怔了一下:“不是夫人兴致勃勃说起今日之事?”
宁岚也怔了:“是吗?”
卫长缨点头,“是啊!”
宁岚挑了挑眉头:“不对,你少诓我,你今日特意嘱咐我要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件事情讲清楚,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心思?”
“我哪有什么别的心思?”卫长缨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这不都是奉少主的命令,想法子给楚大小姐澄清那些谣言吗?
总不能他一个大男人,跑去女眷那席吧?
再说,他敢有别的心思吗?
别说那是少主看上的女子,便是家里这一个,他都要应付不过来了。
“当真没有?”宁岚眯了眯眸子。
卫长缨叹了一口气:“姑奶奶,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吗?”
“哼。”宁岚这才松开手,眼神露出一丝笑意,“你便是有这心思,楚大小姐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断不可能看得上你,也就只有我,当初怎的就看走了你,嫁了你这糙汉。”
“是是是,若非夫人,我卫长缨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哪能温香软玉抱满怀呀。”卫长缨顺着宁岚的话说下去,二人顿时笑成一团。
只卫长缨心里却闪过一丝担忧。
是啊,如夫人所说,楚国公大小姐这般人物,如今又得了陛下封赏县主,自家少主如今这般身份模样,可要如何是好?
还有少主新吩咐下来的那件事儿……
他一个武将,上哪去掺和那太医院的事情?
哎,还真是愁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