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了吗?”江淮山手里提着一把刀,狠狠地劈在身旁一棵树上,“楚明远,你虽贵为国公,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但这件事情便是闹到了陛下面前,那也是你楚国公仗势欺人,楚家女心思歹毒!”
楚明远原本还认真听着桃红说的话,听到后面时便已经生了怒气,此刻听着江淮山的威胁,更是怒不可遏。
“荒唐!我家阿宁天生良善,岂容你们诬赖?你自己女儿找不到了便赶紧去找,到老夫府里撒什么泼?你不是要闹到陛下面前?那便闹去,老夫还想向陛下给女儿讨个公道呢!”
“你!”
江淮山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硬气,呼吸一窒,原本想继续说下去,却突地想到什么,目光投向楚明远身后。
他在政见上和楚国公向来不和,但偏偏自己这女儿竟和楚家女交好。
他一开始想过阻止,可见自家女儿每次回来都欢欢喜喜捧着一堆金银首饰,便索性由着她去了。
毕竟都是小女儿家心思,自家女儿又不是那个会吃亏的主。
哪曾想,这楚家女今日不仅竟敢掌箍他的月儿,更是直接将人扣下!
待寻回女儿,他定然……
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毒,“你就是楚昭宁吧?若是不想连累你父亲,便把我女儿交出来!”
有些事情,若是没有经历上辈子,楚昭宁或许当真会不知所措,可经历了那些,反而变得从容了起来。
所以,这算什么?
死去活来里捡来的经验吗?
推开父亲和妹妹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楚昭宁缓缓上前,俯身一礼,“见过江大人,今日江小姐的确来了我的府上,也的确曾与我闹过不愉快,但除此之外,这婢子所言,无一字属实,江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报了官府来查。只是,若江小姐当真如何……江大人可莫要因小人的挑唆反而误了时机。”
她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态度更是不卑不亢,明明身处泥淖中心,却偏偏让人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便是江淮山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桃红。
桃红身子又是一哆嗦,“嘭嘭”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老爷,奴婢没有说谎,老爷你相信奴婢!”
“桃红!”楚昭宁眯了眯眸子,突然出声喝道,“你说你小姐是被我楚国公府的人带走的,可你不是晕倒了你家小姐就不见了吗?你如何能确认?”
她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却都像巨石般砸在桃红的头上,让她脸色瞬间煞白。
但很快,她又“嘭嘭”地磕起头来,“老爷,你相信奴婢,奴婢绝没有骗你……”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咬死小姐的失踪就是和楚国公府离不了关系,否则她……
江淮山眸子沉了又沉。
来之前他便想过,若是当能借此事扳倒楚国公府,那位定会对他另眼相待,今后自己的仕途必然平步青云。
可见楚家女这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当真与此事无关。
倘若,她的女儿当真不是……
心头晃过一抹惊愕,江淮山呼吸顿时一窒,将袖袍狠狠一甩,“若不是你们府里做的便罢,若真是你们府所为,我江淮山决不罢休。”
说罢,打了个手势,竟是要离开。
楚明远哪里能让自家女儿受这个委屈,当即就要将人拦下,旁边的楚韶音也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却都尽数被楚昭宁拉了回来。
“阿宁,他江淮山说我便罢了,他竟敢如此说你……”楚明远气不过,却听得自家女儿温柔地开口。
“父亲,京城贵女失踪案,可还是你在主导?”
楚明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突然猛地瞪大眸子,“你是说……”
“女儿随便说的。”楚昭宁皱了皱眉头,垂下眸子。
虽然江淮山离开了,但不知为何,她心里那股不安反而更加明显。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江浸月竟当真失踪了。
她记得上辈子明明没有这回事的。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也改变了一些和她相关之人的事情?
那是不是代表,她自己的命运也已经在发生改变?
只是,她前世未曾关注此事,不大记得父亲最后查出来的贵女失踪案元凶是何人……
看着自家女儿陷入沉思,楚淮山却像是找到了什么定心丸,拍了拍楚昭宁的手,“阿宁放心,此事爹爹定为你找回公道。”
这些掳走贵女的贼人着实嚣张,他虽然恼怒江淮山这般行径,却也不敢想若是他的阿宁和阿宁不见,自己又会如何?
想到,楚明远眉头一挑:“阿宁,你那两个护卫呢?怎的没见他们跟着?”
楚昭宁回过神,“父亲,在府里哪里用他们特意守着。”
“就是,这不是还有我呢吗?”楚韶音眨巴着眼睛上前,抱住楚昭宁的胳膊。
“你少胡闹,你以为我不担心你啊。”戳了一下楚韶音的脑门,楚淮山笑了一声,转头对福伯道,“你去将阿宁的两个护卫带来,老夫要再亲自与他们叮嘱一番。”
楚昭宁见父亲坚持,便也没有再多言。
不过一会儿,福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但他身后只有萧墨一人。
楚昭宁眸子一闪,正要询问,却被楚明远抢先一步,“怎的只有一人?”
楚明远皱眉,他要的是两个人一起来,确保女儿的万无一失。
福伯回道,“老奴并未看到卫护卫。”
“没看到?”楚明远又问““可有看到他出去?”
福伯摇头,“问过值守的人了,并未看到他出府。”
“哦……”楚明远点了点头,“那定是在府里某处,罢了,待会儿再去寻就是,我先同他交代一下。”
楚明远倒也没有纠结,他对于救下自己的这位身手还是认可的,当即道,“你这些时日定要守好阿宁,切莫让她受半点伤害。”
“是。”萧墨垂眸,恭敬应下,“属下定誓死护小姐周全。”
谁也没有看到,他微垂的眉眼下,那抹一闪而过的幽色。
唯有楚昭宁,本就不安的心绪在听到卫翎不见的这一刻,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