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声音,众人下意识齐齐往后看去。
便是包青云,也忍不住起了身。
只见一道身着水红色衣裙的貌美女子,神色淡定从容地穿过重重人群,一步一步朝堂前走去。
包青云朝拦在门口的衙役们使了一个眼神,竟是让他们直接放行了。
女子被一老妇扶住,一手扶住小腹,小心翼翼地缓缓跪下,“民女方撷枝,拜见府衙大人。”
包青云也没有多言,直接询问:“你是何人,为何说自己有证据证明余老夫人在撒谎,可知扰乱公堂是何罪?做伪证又是何罪?”
他声音威严,话里话外都带着警告。
可是这一刻,方撷枝却是无比的从容。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无视身边余老夫人和余常同时投来的警告与震惊眼神,抬起头道:“回府尹大人的话,民女知道。民女名唤方撷枝,腹中已有余公子的胎儿,若非良心不安,民女也断不会让出来指摘余老夫人与自己孩儿的父亲。”
一句话落下,门口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余老夫人在看到方撷枝的第一眼心中就慌了。
她不是让人将这个女人关起来了吗?她怎么会出来?她这是究竟想做什么?
余老夫人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涩,压低声音道:“方氏,你莫要胡说八道,待今日回去之后,老身立马给你和常儿完婚,许你为余家正头娘子。”
方撷枝抚了抚小腹,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看啊,这就是世道。
她伏低做小只想要一个妾室名分时,怎么都求不来。
如今,余家倒是求着她来当这个正头娘子了。
可是,她们怎么会认为,自己如今还稀罕呢?
轻笑一声,方撷枝转头看向余老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度,“多谢余老夫人美意,余家门楣太高,我身份卑微低贱,怕是做不得这正头娘子。”
说完,她朝台上俯身一拜:“民女在余家搜到了余老夫人给杀手的亲笔书信,还有她欲要让县主名声扫地的人证!”
她话音刚落,旁边扶着她过来的妇人便跟着道:“大人,小的是余家的一个管事,今日亲耳听到余老夫人欲要买通周遭的乞儿让他们传播县主不洁的谣言。”
“胡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余老夫人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方撷枝身边的人,等转头看去时,整个人怔在当场,“你……你怎么……”
这不是她身边最信任的婆子吗?
怎么会背叛了她?
看到余老夫人眼里的诧异,方撷枝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与冷意。
那老婆子却是看都不看余老夫人一眼,继续道:“还有……在下还要状告余家公子余常暴虐无辜,因其身患不举之症,便对府中女子施加残害,更是糟蹋了清白人家的姑娘。”
“林婆子!”这句话一出,余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急得上前要去扯那老妇人,“你再说胡说什么?还不快闭嘴!”
可那老妇人却是躲都没躲,任由她拍打,只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满了泪水,“草民的女儿,便是被这禽兽糟蹋了!”
说完这句话,老妇人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还请府尹大人,严惩恶贼!”
她在余家干了三十多年,更是一直跟在余老夫人身边,若非是绝望失望到了极致,哪里会出来做作证?
可是,余常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强要了她的女儿!
她那可怜的女儿,只是来府上给她送换洗的衣裳,竟被这几日疯魔了的余常强行拖入屋里,用畜生般的手段坏了清白。
女儿受不了这般折辱,回到家中便悬梁自尽了。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旁边的余常在老妇人说出他不举之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他不举之事,全京城的人都会马上知道了……
门外的百姓们哪里会想到这老婆子一来居然会带来如此大的消息,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声音像是潮水一般灌入余常的脑子里。
余常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双目赤红地抬起头,竟是隐隐有了癫狂之状,“别说了,别说了……”
余老夫人吓得要去扶他,可余常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伸手指向余老夫人:“是你,都怪你,就是你说有法子让楚昭宁心甘情愿嫁给我,所以设法想要让我坏了她的清白,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余老夫人整个人都彻底僵在原地,嘴唇哆嗦,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却在这时,余常突然起身,竟是直接朝府衙里的柱子上狠狠撞去。
“嘭——”
“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