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吓了一跳,赶忙要上前去扶余氏,却被孙氏狠狠一把推开。
“大嫂,你还嫌将婆母气得不够多吗?”
她一边嘲讽瞪了王氏一眼,一边给余老夫人顺气。
方撷枝将半个身子靠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没想到此事居然发生得如此之快,倒是省了她费心思去想方才要如何开脱了。
王氏也知自己方才做了蠢事,可那般情景,她除了来找余氏,哪里还有别的法子。
毕竟这可是余家断子绝孙的大事情啊!
余老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顺过气来。
经此一遭,原本精神矍铄的贵气老夫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她用力撑着蟠龙杖,用了两三回气力才让自己勉强坐稳身子。
一把将王氏的手扯了过来,余氏声音沙哑:“你方才说什么?”
王氏哪里还敢再说,连连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落。
余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气:“大夫确诊无误?”
“无误。”王氏擦了一下眼角。
她不敢说,大夫都直接用针刺了,结果常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如毒蛇般扫向方撷枝:“是不是你做的?”
方撷枝眉头一挑,心想这老妇人好生毒辣的眼神,只是这事儿她既然敢做,那便不怕给自己留下把柄。
眨了眨眼睛,方撷枝一脸无辜,甚至还带了几分诧异:“怎会不行?公子明明在我身上是很行的,今日在门外你们不也听到了吗?”
“污言秽语,污言秽语!”余氏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蟠龙杖去砸方撷枝。
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终是收回了手。
方撷枝原本觉得自己说道这儿就差不多了,可见老夫人方才居然还想打自己,顿时又不乐意了。
“老夫人,余公子这般……会不会是因为今日你们在外头,所以被吓到了?”
在余常身边三日,她早已知晓这余老夫人对孙儿的宠爱。
若是最心爱的孙儿毁在她自己手中,她只怕到了地下都不敢见夫君吧?
余氏微微一怔,她自然是不会被方撷枝方才那番话给唬过去,可是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她的孙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般情况。
若说会受什么影响,那便是那放在香炉的熏香。
当初那大夫也同她说过,那样东西需得注意剂量,否则将对身子有害。
她也说了让常儿进去之后便将那东西给熄了,如此一来便不会影响他分毫。
只怕当真是在这个环节出了差错了。
一想到是自己害了宝贝孙儿,余氏心中一阵凄苦,可这件事情她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不是怕两个儿媳,是怕九泉之下见到余家的列祖列宗。
方撷枝见余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这才舒坦几分,拍了拍衣裙自己站起身来:“老夫人,你如今还要将我打杀了吗?”
余氏心脏一跳,下意识坐直身子,看着方撷枝那张柔媚的脸,手指紧紧握住蟠龙杖,最后朝王氏道:“你先将她带下去,好生安置起来。”
王氏方才不在,并不知晓方撷枝有孕之事。
她日日受婆母压迫,妯娌欺负,今日又历经此事,心中也是一股怒火想找人发泄。
眼下,方撷枝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对象!
“母亲,这个贱人你为何还,啊……”
话音未落,王氏便死死捂住了额头,整个人跌倒在地,鲜血从她的额头顺着指缝直往下流。
孙氏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个半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还沾着血的蟠龙杖,哆哆嗦嗦地挪开步子,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王氏扶起来。
“大嫂,你还犯什么傻?这个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常儿的孩子了,你快些回去让她先保住孩子才是真。”
说完,便朝那些个原本要过来拉方撷枝的小厮嬷嬷使了个眼神,“大夫人因少爷之事伤心过度,不仔细磕到了额头,快扶她回屋,让大夫前来诊治一番。”
她自然不能让王氏是被余老夫人打伤之事传了出去。
说罢,又看向方撷枝,“方姑娘也一同前去吧,跪了这么久,顺便也让大夫给你看看。”
方撷枝哪里不知道这是想验证她话里真假。
深深地看了孙氏,方撷枝勾了勾唇角,转身朝院子外面走去。
待得王氏等人离开后,余氏又挥手让其他人也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孙氏和余氏。
四周安静得可怕。
许久,余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幽幽抬起头:“你该是知晓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了罢?”
孙氏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婆母,儿媳……”
余老夫人眯了眯眸子:“冠冕堂皇之话,就不必和我说了,我知你一直比老大儿媳聪明,不错,今日我的确是欲要让县主和常儿成就好事,只是不想,居然会让这么一个女人钻了空子。”
事到如今,余老夫人也不想去查方撷枝是如何混进来了。
若是平日,余老夫人愿意这般交心,孙氏定然喜不自胜。
可今日这话,她听了一半就知道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余氏接着道:“事到如今,县主已是在气头上,可退婚与见官老身都不想选,老二儿媳,你可有什么法子?”
听着最后一句宛若蛇吐芯子一般的话,孙氏将头低得更低了。
她哪里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这不仅是根本不想退亲,更是要让她来做这个让楚昭宁做不了那两件事情之人!
“老二儿媳,若是你能帮老身解了此事,老身便将这余家的掌家之权彻底交给你。”
孙氏唇角扯起一丝苦笑。
她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今天。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根本没有选择。
朝余老夫人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孙氏抬起眸子时脸上露出几分狠厉。
“祖母,此事只有毁了县主清白,待得人尽皆知时,我余家再上门提亲,想必楚国公府必然感恩戴德,县主也不会不敢不从。”
“毁了她的清白?”余氏眯眸,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许久之后,她微微点头。
“此事,便交由你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