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天演老人的声音为何会在莫明空脑海中响起……
莫明空也只能认定是他这位“好师尊”给他种下真魔种子时,下了一手暗棋。
那手段隐秘至极,几乎不留痕迹,若非如今局势突变,他恐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因为魔道中人素来习惯于掌控一切,喜欢在他人身上留下可供驱使的后手;也或许是为了牢牢拴住他这位身份特殊的皇子,令其终生不得脱缰。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那一道残魂的存在,已然成为事实。
反正莫明空无法反抗,只能选择接受。
但现在……
莫明空神色淡然,唇角却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天演老人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也不知他是良心尚未完全泯灭,还是另有所图,竟打算与自己上演一出“师慈子孝”的温情戏码。
呵,倒是有趣。
既然如此,莫明空便陪这老东西好好演上一场。
他倒要看看,这缕残魂究竟意欲何为,又打着怎样的算盘!
“殿下!”
江河推门进来,对着莫明空抱拳行了一礼。
“嗯,江河,坐。”
莫明空放下书籍,目光灼灼的望着江河。
归墟谷的事情,他也是通过多方渠道了解了一番。
任平生这个名字,此刻可不仅仅是在青州闻名,甚至隐隐已经开始向外州传播开来了。
毕竟,寿龙秘境之中发生的一切,凡是活着出来的人都说得清清楚楚、绘声绘色。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青年武者任平生。
没人说得出这青年武者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人实力恐怖如斯。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曹姓武者说,任平生此人已然可搏杀通脉境武者。
而任平生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莫明空还不清楚吗?
更为凑巧的还是,江河杀死了天演老人。
而那天演老人的残魂,此刻正藏匿在他莫明空的脑海之中。
不知此刻,那一缕残魂是否已经认出了眼前的江河,正是那日将他彻底斩灭的恐怖淬体武者?
“白天听说你外出时似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莫明空询问。
“一些琐事罢了,不值一提!”
江河坐在他身前,神情淡然,衣袖垂落,整个人如山岳般沉稳。
只是那双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殿下寻我不知有何事?”
义父此前与他说的殿下似有异状,他可未曾忘记。
当然,闭关多日才出关的莫明空,此番现身,江河自也不会放过观察的机会。
“无事!”
莫明空道,“只是想让你陪同我修炼武道罢了。”
他目光落在江河身上,眼神深处掠过一抹隐晦的依赖与信任。
江河实力如此恐怖,那对他来说,无疑是更加安全了些。
“你天命剑法修炼的如何了?”
他问得认真,语气里透着一丝期待。
莫明空细细想来,他身为皇子,大部分情况都是不用动手的,都有手底下的人来帮他动手,但他也不可能一点武力都没有。
之前他可就因为自身武力薄弱而被掳掠,这种事情,务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天命剑法……”
江河微微一顿,眉宇间闪过一丝思索,眼角余光悄然瞥向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那块面板。
【天命剑法小成(\/)】
数字跳动,如星河闪烁。
这门剑法,他修习不过数月,却已小成。
更奇怪的是,在每一次挥剑之间,他总觉得有种奇异的感悟涌上心头,仿佛触碰到了某种更高层次的奥秘。
但那究竟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或许,唯有继续推演进度,才能揭开这一层迷雾。
“已然小成了。”
“另外,殿下,我这几日打算在城南的还真观小住几日,要说与殿下一同习武,可能要放在半月后了。”
他心中已有安排,还真观之后,他还需前往烂柯山一行。
“还真观?”
莫明空眉头微挑,神色略显诧异,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他终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是那个香火鼎盛、信众如云的道观?”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你住在那里作甚?”
“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道士,”
江河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竟有一丝难得的轻松,“跟人家聊一段时间。”
“你别告诉我,你是要去入道?”
莫明空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会,不会。”
江河摇头,笑意加深了些,却带着几分冷意,“人家可嫌弃我这个天阉之身呢。”
莫明空一怔,随即轻叹一声,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如此,也罢。那你平日过来一趟,指点我天命剑法修行吧。”
“这倒是无妨。”
江河点头应下,语气淡然,“只是殿下还请记得,在宫中我是如何指点殿下修行的。”
“……”
“……”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莫明空一时语塞,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没再说话。
江河则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神色若有所思。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武道之路漫长而孤独,即便如今与莫明空相伴,他也清楚,总有一天要离开。
不是背叛,也不是疏远,而是命运使然。
只是何时离开,还是一个问题。
他多少还是念旧情的,即便要分开,也尽量避免产生什么矛盾。
而莫明空则是在思考,要不要将关于他修炼的魔道功法的事情告知江河。
他对于江河可以说是百分百的信任。
也相信江河对他,是无比的信任。
“……江河。”
终是莫明空先开了口,“你之前不是问我被长生府妖人掳走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江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我也不瞒你。”
莫明空缓缓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被迫修行了一门魔道功法!”
他说得郑重,眉宇间透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沉重。
“就这?”
江河反倒有些意外,眉头轻轻扬起。
“我没说清吗?”
莫明空愕然,“我说,我修炼了一门魔道功法,而且已经入门了。”
他加重了语气,试图让江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江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