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有气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沈晚宁皱眉,自己猜得不错,可这是怎么回事?
“安康落水与三姑娘毫无关系!三姑娘是去救他的,自己也落了水,你不感激,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若不是她,安康又怎么会去水边!?分明就是她把安康拖下水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后花园玩耍,安康是乳母跟着的,也是自己贪玩才一时失足,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我颠倒黑白?是谁非要去水边玩!是谁非要在后花园摆宴席!啊?你倒是说说啊!?她沈晚宁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完美隐身了吗!?”
周姨娘不管不顾的大吼,眉目染得通红,甚至还有些声嘶力竭。
“凭什么要死的是我儿!凭什么所有人都没事偏偏死的是我儿!我叫我如何放下!?”
她从自己的胸前扯出来一条红色的平安福,隔着衣服紧紧握在手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我明明已经打算放过你了!你为何还要抢走我的平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安,他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沈晚宁看着她这样有些不是滋味,可她确实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她只记得年幼时有一次落水,烧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发生什么就都不记得了。
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回事。
忽而肩上一沉,沈晚宁抬头就看见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他,谢瑜一只手揽上她的肩,轻轻碰了一下。
空气中一瞬间静默了一会儿,黑云下压,远处急速亮起几簇白光,不一会儿就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你竟从这么早就记恨上了沈府……”
林氏瘫在一旁喃喃自语:“安康去世,我们都很痛心,全府上下斋戒了三日,我以为你渐渐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
周姨娘那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对四姑娘的照顾也不上心,就是那个时候她才将四姑娘接到自己房中的。
“你以为你就好了吗?趁我不备将我唯一的女儿也带走,你到底还要从我手中抢走多少东西!”周姨娘冷哼一声,在侍卫们的手中挣扎两下又被重新压了回去。
“你!”林氏有些错愕的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你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才帮你照看,让你少分些心神。”
“装什么好货!”
“周姨娘!”孙氏脸上流露出不悦,“林氏好歹也是三房的正室夫人,即便是有心要将儿女养在自己身边你以为凭你还能反抗不成!?她将孩子放在你房中,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若是有些良心就应当感恩戴德了!”
“哼,笑话!若是我家尚未没落,你以为区区一个三房的夫人还能攀得上我?”
“你不过是一个被捡来的奴婢,要不是出了那等子事恐怕连沈府的门都不配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被捡来的?”
孙氏看沈晚宁有些困惑,心里思忖了一下并不打算开口:“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你年纪小不记得。”
她即使不说沈晚宁心中也已经有些眉目了,周姨娘已经承认了毒是她下的,若是有解药又怎么会料定平安会死,除非她也没有解药。
“是谁派你来的?”
像被某个字眼戳到了神经,周姨娘顿时冷静下来,绷着嘴不再说话。
“二叔母,她是被谁捡进来的?又是为何?”
孙氏脸上有些纠结,随后叹了一口气:“此时说来还和你父亲有关。”
“是你父亲有一天外出打猎,在山中寺庙发现她的,那个时候她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土,就想着让她在府中做个下人,好歹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没想到后来……”
她没再往下说,沈晚宁也明白了。
后来成了三房的姨娘。
“周姨娘,你想救平安吗?”沈晚宁往前靠了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周姨娘一愣:“什么意思?”
“你休想诓骗我!你会有那么好心!?”
“平安与我有缘,我对他甚是欢喜,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姐姐,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饱受磨难吗?”
她面上罕见的有些犹豫:“可是……你不可能有解药的……”
“周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沈晚宁张开双臂,好整以暇地原地转了个圈。
“这……”
沈晚宁等她开口,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一手,一个肘击挣脱身后的侍卫,迅速将手上的绳索断开,执着一把簪子就往沈晚宁胸口刺。
谢瑜在沈晚宁身后,一时没看见情况,就见她一个转身、踢腿、一气呵成。
膝盖顶上那人的腹部,银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晚宁勾唇,她果然猜得不错。
“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周姨娘捂着肚子退到墙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金簪,还大口喘着粗气:“你根本不可能有解药。”
“哦?周姨娘缘何如此笃定?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给你解药是吧?”
周姨娘抬眼看她,眼里尽是一片坦然:“三姑娘,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急。”
沈晚宁话音刚落,就有丫鬟进来禀告:“世子妃,小公子已经醒了。”
周姨娘震惊的冲到那个丫头身边:“什么意思?平安没死!?”
“回周姨娘,小公子年纪小,所以症状严重了些,府医说并无大碍。”
直到丫鬟走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是我错了!竟然落入了你的圈套,三姑娘好计谋。”
被侍卫们压下去时周姨娘好像疯了一样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在夜里更显得凄凉。
她原以为周姨娘是因为个人恩怨才对她下手的,没曾想她竟然也是听命行事。
“三姑娘莫要以为过往的荣耀能护你一世无忧,姑娘可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
这是周姨娘走之前留给她的一句话,沈晚宁坐上马车心中还在思索着这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