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冯娉婷悄声道。
姜窈有些意外,回头看向冯娉婷时,只见她指了指自己的额间,“这里都红了。”
“啊……”姜窈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磕的头确实实在。
“方才你为何料定皇后拿不出证据?”冯娉婷继续低声道。
姜窈笑道:“因为此事事关她的软肋,没人会拿自己的软肋涉险。”
冯娉婷闻言,不过一会儿便笑着点头。
想来知道姜窈的言下之意。
姜窈不由得感叹一句:人美还聪慧,世间这般女子可不多。
歌舞进场,寿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舒太妃差玲若过来,打算带着姜窈去寝宫处理一下额间的红印。
姜窈也没有客气,寿宴正是热闹的时候,此刻离席不会有人察觉。
除了紧盯她的人。
见她起身,对面两束不善的目光立刻交错。
姜窈起身离开不久,对面两个身影也趁着热闹起身,而这一切都被冯娉婷捕捉。
遂在二人离席后,冯娉婷也起身朝着二人的方向跟了出去。
重华宫的寝殿内,玲若正翻找着屋内的药膏,阿舟连忙道:“姑姑,用我这瓶吧。”
说罢,阿舟从怀中掏出一瓶膏药,姜窈一眼就认出这是谢灼给她那瓶。
玲若走近一瞧,“呀,这不是谢侯军中用的药吗?”
阿舟笑着点头,“正是呢,先前主子交代了让我把这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姜窈撇了撇嘴:那眼下就是不时之需呗。
脑海中又想起他之前托阿舟转达的话,“笨手段”三个字又浮现,姜窈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任由阿舟轻手给她上药。
“姑娘,你方才为何不将太子供出?反而让皇后娘娘拿出证据呢?”夏枝道。
“我若说了,有谁会信?”
东宫尚无正妻,太子又怎会瞧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户姑娘?
何况还是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
“到时候若皇后让我拿出证据,我又如何去寻?”姜窈笑道,“正因为我拿不出证据,我便知道皇后也没有证据证明。”
“何况比起证据,要她亲口承认给我下聘的人是她的儿子、如今的太子,这事怎么看都是她更吃亏。”
夏枝点点头,反复思索着这些话。
玲若听了,则是投来赞赏的眼光:“你如今会拿主意便好。”
自证清白固然重要,但问题的核心从来不在自证。
待阿舟替姜窈上好药,又用手扇了扇,片刻的功夫,姜窈额间的红印消散不少。
玲若算着时辰,叫来黄内官身边的小太监,唤作来喜的。
“你去问问你师傅,赏礼一事准备的如何?时辰差不多了。”
来喜领命,快步走开了。
“赏礼?”姜窈嘀咕。
玲若想到什么,当下开口道:“你的贺礼可要献上一观?”
原来是赏鉴贺礼。
姜窈笑着摆了摆手,几人走出寝殿时,夏枝低声问为何要赏礼。
“是因着官眷众多,贺礼也贵重精致,若囫囵收下只怕寒了人心。”
夏枝点头应下,面上却还有几分疑惑。
姜窈继续道:“这宫中的事不要流于表面,有些人看着是进宫贺寿,实则是求人办事。”
“将贺礼拿出来鉴赏,便能知晓那人的来意。”
见夏枝重重点头,姜窈又低声道:“你进宫前何故同姜嘉儿置气?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我……我总是疑心是她在石雕上动的手脚。”
姜窈笑道:“不见得是她,她虽蠢笨,却不见得会以自身核心的利益去冒险。”
世人都是如此,皇后如此,姜嘉儿亦然。
几个宫婢急匆匆赶来,同玲若说了什么,玲若嗔了他们几句,便转身同姜窈道:“后头的人办事不利索,出了些小问题,我得去料理一下。”
“无妨,姑姑且去便是,我认得路。”
从寝殿到正殿的路姜窈今日走过几次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玲若才快步朝着厨司去了。
如今日头正好,照得宫殿前的植被郁郁葱葱,姜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耳边的鸟鸣倒比正殿内的歌舞好听许多,她不禁放慢了步子,直到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寻声看去,只见假山旁的树后藏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
冯娉婷?
她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冯娉婷面色有些凝重地招了招手,姜窈刚要抬脚走过去时,身后的另一头又跑来一个婢子。
“表小姐!表小姐!不好了!”
姜窈定睛一看,是姜嘉儿身边的银雀。
“不好了表小姐,我家姑娘突然犯了胃病,如今吐了一身……”
姜窈瞧着银雀故作慌张还不忘说着蹩脚的谎话,倒来了几分兴致。
“病了就回家,来找我们姑娘做什么。”阿舟讥笑道。
“还望表小姐莫为难银雀,表小姐也知晓今日进宫、我们姑娘是为何而来,这如今还未能见到太子殿下,若是此时回家……”
姜窈轻笑:“那来寻我又有何用?”
“不知姑娘可有带旁的衣裳,好叫我拿去给姑娘换上……”
“我还真有。”姜窈唤夏枝上前,夏枝却满脸不愿:“姑娘何必帮她!”
“去拿我的衣裳,给表姐送过去。”
“表小姐也同我去一趟吧,姑娘如今身子不爽利,你帮着瞧瞧。”
姜窈挑眉:不如直接说要害我呗!
“我们姑娘又不是大夫,去了能干嘛!”夏枝道。
“无妨,表姐叫我过去,想来是有事交代。且去吧!”
姜窈话音落下,假山旁的冯娉婷心下叹了一句:还是来晚了!
瞧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宫殿拐角,冯娉婷思忖许久,转身朝着正殿去了。
银雀的步子很快,不时回头看姜窈可紧跟着,见状阿舟侧过身同姜窈道:“姑娘,这哪儿是请您过去瞧瞧啊,这是怕你不上当呢!”
“就连你也看出来了,所以我才说姜嘉儿当真蠢得厉害!”
夏枝的神色多了几分担心,“姑娘既已知晓,可有对策了?”
姜窈摇头,夏枝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她只是姜嘉儿!若需要我提前想好对策,那真是高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