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们那一声清脆稚嫩、却又充满了无限期盼的“先生好”,如同一股最温暖的春风,瞬间吹散了秦屿心中那积郁已久的阴霾与寒冰,也让他那颗早已因为世事无常而变得有些麻木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些衣衫朴素、小脸蛋脏兮兮、却拥有一双双如同清晨露珠般纯净明亮眼眸的村童,看着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读书识字的无限向往与对“先生”这个称谓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期盼。
秦屿的眼眶,在这一刻,竟也忍不住微微有些湿润了。
他想起了自己年少之时,也是这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却依旧怀揣着对圣贤文章的无限憧憬,在寒冷的冬夜,借着微弱的油灯光芒,苦苦攻读的艰难岁月。
他想起了自己金榜题名,意气风发,也曾满怀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雄心壮志,想要一展胸中所学,报效国家,教化一方。
却不成想……
官场的倾轧,世道的险恶,人心的叵测……早已将他最初的那些美好憧憬和满腔热血,消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满身的疲惫与对现实的深深绝望。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恐怕就要在那冰冷而又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县衙文书堆里,在旁人那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之下,默默无闻、庸庸碌碌地了此残生了。
却没想到……
今日,在这偏僻落后、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小小山村之中。
他竟然……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那些曾经在他自己眼中也燃烧过的、对知识的无限渴望与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孩子们……好。”秦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与激动,他对着面前那些正用一双双好奇而又充满了期盼的清澈眼眸打量着他的村童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不仅让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有些手足无措,也让站在一旁的苏晓晓、苏大强、王梅花以及林默等人,都感到了微微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他们知道,这位秦先生的心动了。
“秦先生,您……您这是……”苏大强有些不解地上前一步,想要将秦屿扶起。
秦屿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再次从那些天真烂漫的村童脸上一一扫过,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重新焕发出了一种名为“光彩”与“希望”的神采!
他转过头,看着苏晓晓,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然:
“苏姑娘。”
“秦某……斗胆问一句。”
“姑娘之前所言,每月五两纹银的束修,年底另有分红,食宿全包,让我安心治学,心无旁骛……”
“此话……可还当真?”
苏晓晓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位秦先生,果然不是那种会被世俗的偏见和一时的困顿所打倒的凡夫俗子!
他的心中,依旧燃烧着那份属于读书人的风骨与对教书育人的执着与热爱!
“秦先生!”
苏晓晓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诚意:“晓晓在此立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
“只要先生愿意屈尊留下,担任我苏家村蒙学学堂的先生!晓晓必当以待师之礼,敬奉先生!绝不敢有半分的怠慢与不敬!”
“学堂的一切用度,先生的衣食住行,以及先生在教学过程之中所需的任何帮助与支持,我苏晓晓都一力承担!!”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也彻底地,打消了秦屿心中最后那一丝丝的疑虑与不安。
秦屿看着苏晓晓那双充满了真诚与信任的清澈眼眸,看着她身后那些同样面带期盼与敬意的苏大强夫妇和林默,再看看眼前这些虽然衣衫朴素、却拥有一双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眼眸的求知孩童……
他那颗早已因为世事炎凉而冰封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地,融化了!
“好!”秦屿猛地一甩衣袖,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与一种失而复得的豪情!
他对着苏晓晓,对着苏大强夫妇,对着在场所有的人,更对着眼前这些充满了希望的孩子们,深深地,长长地,鞠了一躬!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承蒙苏姑娘不弃!赵大人错爱!”
“秦某……秦屿!今日,便在此立誓!”
“愿效犬马之劳!尽我毕生所学!为苏家村的孩童们启蒙启智!传道授业!!”
“若有半分懈怠!若有半分私心!甘受天打雷劈!!”
“太好了!!太好了!!”
苏大强和王梅花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上前,紧紧握住秦屿的手,语无伦次地道谢。
村长苏长河更是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苏晓晓慧眼识珠,为大山村请来了一位真正的好先生!
而那些原本还有些拘谨和胆怯的村童们,在听到这位“新先生”竟然真的要留下来教他们读书识字之后,也一个个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整个小小的教室之内,瞬间便充满了震耳欲聋的欢声笑语!
林默(南渊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温馨而又充满了希望的一幕,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也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他知道,苏晓晓的“村学大计”,最关键、也最核心的一环成了!
有了这位真心实意愿意扎根山村、传道授业的秦屿秦先生,苏家村的未来,乃至整个永宁县的未来,都将因此而变得更加的光明,也更加的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一场看似偶然的“县衙巧遇”,一次充满了诚意的“山村之邀”,便在这皆大欢喜的氛围之中,圆满地,也充满了希望地,落下了帷幕。
苏家村蒙学学堂,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首席先生!
而苏晓晓心中的那个“农业帝国”与“人才培养”的双翼蓝图,也因为这位“蒙尘儒士”的加入,而变得更加的清晰,也更加的触手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