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灿带着满身硝烟味推开家门,指尖还残留着未拭净的血迹。玄关处撞见那双熟悉的高跟鞋——那个总笑着说等他的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将客厅里虞妘兮蜷缩在沙发角的身影勾勒得清晰。凌乱的发丝下是掩不住的泪痕,那颗在任务中冷硬如铁的心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虞妘兮听到响动时惊慌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看到朝思暮想的脸,她弹跳坐起,裙摆翻飞成绽放的花,眼底倏然亮起的星光泄露了所有藏匿的欢喜。她的心脏突然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剧烈跳动,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看到井灿惊愕的脸,虞妘兮喉间挤出半声呜咽般的欢呼,像“久旱逢雨的庄稼人”踉跄扑去,却在最后一秒刹住脚步,手指揪住衣角,最终只敢用颤抖的声音轻轻说一句:“你终于回来了,我——”
她猛地攥紧衣角——三年里,这是她第一次擅自闯入他的领地。此刻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当虞妘兮望向井灿时,井灿第一次注意到她眼中闪烁的星光,那炽热的温柔让他心跳漏了一拍,原本平静的目光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几秒。
她慌忙抹去眼角水光,却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这次任务,受伤了吗?”——像三年来每一次那样,把汹涌爱意压成克制的问询。转而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像抓住一缕不敢声张的月光。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张了张嘴却最终沉默。
他沉默着擦肩而过,带起的风卷走她喉间那句“晚安”,只剩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玄关里越来越轻。
井灿皱眉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妘兮紧张地攥紧衣角,颤抖着双唇回道:“我只是担心你。”
她突然轻笑一声,低头掩饰泛红的眼眶,却在看清他疲惫眼神的瞬间僵住了笑容。当他的沉默第三次漫过两人之间的地砖线时,她转身踩碎了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
井灿原本静默如深夜的眼中,突然因她闪烁的星光而颤动,那份曾被忽略的温柔,此刻在心底泛起涟漪。
曾经“你守护世界,我守护你”的誓言犹在耳畔,却发觉自己开始贪恋她回眸时眼里的火焰,炽热到让他不敢直视。
当她第17次\"偶然\"出现在训练场送水时,他皱眉接过却悄悄记住了瓶身上她画的简笔太阳——就像她总挂在脸上的笑容。
开始不自觉收集关于她的碎片:她发间栀子香比血的味道好闻,她包扎伤口时睫毛会紧张地颤动,这些发现让他夜半惊醒时攥紧了被角。
当她为救他受伤时,他颤抖的手第一次主动拂去她额前血迹,却在触及她灼热目光的瞬间仓皇转身,却忘了自己的耳尖早已通红。
她像春风拂过他修罗场般的生命,让他第一次在疼痛之外,感受到心跳的失控。
秋夜微凉,虞妘兮独自站在门口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目光反复扫向道路尽头。远处偶尔传来枯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更添寂寥。
她想到井灿走近她时却始终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攥紧衣角的手突然松开,转身时风掀起发丝,恰好遮住泛红的眼眶。
虞妘兮转身时发梢掠过的微风,突然让井灿想起那些被默默收藏的笑容——原来自己早已在无数个瞬间,悄悄记住了关于她的细节。他固执地追逐着那道幻影般的月光,却不知身旁的萤火早已照亮他的整个世界,直到萤火熄灭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在朝夕相处中,将温柔刻进了骨髓。
当虞妘兮转身离开时,他心脏骤然的刺痛比任何誓言都真实。那些对贺兰纪香的执念突然变得苍白,记忆中虞妘兮低头为他包扎伤口的发旋,反而成了最锋利的回忆。
井灿固执地追逐着贺兰纪香的背影,却未察觉自己的目光早已为虞妘兮停留,直到失去后才明白——那份习惯性的温柔,早已取代了年少的心动。
“我爱的明明是……”辩解的话戛然而止,路灯下虞妘兮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突然与记忆重叠,原来他早已把“习惯”刻成了心跳的纹路。
攥着门把的手青筋暴起,却再喊不出那个曾脱口而出的名字。原来最痛的后悔,是站在十字路口才发现,早在某个不经意的黄昏,灵魂已经替自己选择了方向。
他冲出房门时,脚步比思绪更快,直到冷风灌进衣领才惊觉——那些为贺兰纪香刻意保留的温柔,早已在虞妘兮的笑眼里溃不成军。
当虞妘兮的发梢消失在街角,井灿才惊觉自己记得她所有习惯——她怕黑却总假装勇敢的样子,她生气时右眉会比左眉抬得更高,这些细节像潮水淹没了他对贺兰纪香那些程式化的“关心”。
他追着车跑过三个路口,皮鞋踩碎一地银杏,直到喘着粗气跪在马路牙子上。霓虹灯把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她这些年独自吞咽的失望。
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拐弯时,梧桐树的阴影突然压下来。井灿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秋天最刺骨的不是风,是副驾驶座上再也捂不热的余温。
脚步在虞妘兮消失的街角猛然停滞——那个总对他笑的人,此刻背影竟比三年记忆中的白衬衫更刺眼。喉间那句“别走”突然溃散成沙,原来最痛的后悔不是错过,而是把心跳声误认成旧梦回响。
井灿对着空荡的街道低声嘶吼:“原来我早就……”后半句被哽咽碾碎成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