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年走亲戚带猪肉条,点心,这儿你带几瓶干净的水,就是最好的礼物。所以,永航到市政府把自己的水壶灌满了水,澹台师父的水壶是酒,还是算了。
看看周围,永航不由得感叹!
“师父,这儿好穷啊。”
澹台师父看着前方,没有回头迈开步伐向前走。
永航跟上。
“古时候可不是这样,自古陇西就是“关陇道”的重要节点,那时候商贸繁华,商货远通河西,西域各地,客商不绝。这儿呢,又是重要的军事要地,扼守向西通道。”
冷不丁的澹台师父来了一句:
“知道李世明吗?”
澹台师父在前,永航在后,走在高高低低的黄土高地上,走过一个个的沟壑山岗,师徒两人边走边聊。
师父一句话把永航气到了。
“师父,唐宗宋祖,唐太宗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哦,那你知道,他家祖祠在哪儿吗?”
“师父,唐太宗他老子是山西太原起兵的,当然在太原了。”
澹台静明回头瞪了永航一眼道:
“蠢蛋,不好好读书,唐以前的正史也要读,不要看那些个野史,杂记,要看的话,也要抱着怀疑批判的思想去读。”
“师父,那你说老唐家的祖祠在哪?”
“什么老唐家,是李氏宗祠,老李家。”
澹台师父被永航绕晕了。
“李氏宗祠就在此地,陇西县,唐初李世明建设的,不过破坏的严重,还有部分建筑群,现在是个学校。也好,让娃娃们在那儿上学挺好,这儿以前也是文采荟萃之地。”
“师父啊,你说在这么个穷山沟沟里,以前又没有打井设备,可以抽地下水。那么多的军队驻扎此地,吃喝拉撒的的咋解决,不要仗还没打,部队都给渴球死了,那不完蛋。”
澹台静明回头看一眼永航,伸手要拍永航。
“你个瓜娃子,谁告诉你,部队非要驻扎在干旱无水之地了,陇中、陇西之地那也是广袤千里,陇中之地就有数条河流,属于渭河分支,东向秦州更是山清水秀。”
永航躲过澹台师父拍向自己的手,笑嘻嘻。
“秦州就是天水对吧,师父。”
“对啊,不过秦州属于陇南”
“那陇西陇南是怎么划分的,它们的分界是哪儿?”
前方路漫漫,尘土飞扬,沟沟壑壑,深一步,浅一步的前行。路在走话未断。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问,六盘山余脉陇山就在甘肃境内,实际上自古陕西关中地区和甘肃陇中陇南地区是密不可分的,你以为隋朝的关陇世家凭一隅之地能够夺取天下,凭的是什么。”
永航:“?”
澹台师父抬头看看艳阳的天,高天湛蓝湛蓝的,不见一片云彩。澹台师父手简单的在地上点一下雨伞前端,便跳过脚下的沟壑,永航跟上。大和尚伞不打开,头上已经有粒粒的汗珠滑落脸颊。
澹台静明望一眼旁边跟进的永航。
“关山锁钥,渭河流经陇中、关中广袤地区,使得这两个地区拥有广袤肥沃的耕田。”
“小子,你可见隋唐什么时候失去过陇中之地,失去了定西,关中门户也就开了半边,大唐也就乱了;北宋这地儿属于秦凤路,那也是军寨林立,对抗西夏的前沿,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的古堡军寨遗址。”
永航给澹台师父递过水壶,师父接过,喝一口,拧好盖子。把水壶交给永航。
脚步依旧,话题依旧。
“安定西边你还以为是说说而已嘛,只不过后来的明朝、清朝西北边防外移至河西,新疆。定西之地才成为贸易货物转运的一个支点。我现在也有一个疑问,怎么孕育大江大河之地都是苦寒之地,青藏高原孕育了长江黄河,定西是渭河的发源地亦是如此。”
永航立即接过话题,嘿嘿笑答:
“师父,当妈妈的吗,都伟大,会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自己吗,就只好吃吃苦了。”
永航胡说八道。
澹台静明听后一愣,想一想,觉得有道理。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永航:“......”
“可这儿也太穷了,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个村子,那里的人喝的水都是浑的,上面好像还有羊粪蛋子,好恶心的好不好。”
澹台静明很认真的回答永航的话.
“你这孩子,那不是好像,就是羊粪蛋子。\"
永航咋就感觉胃里不那么舒服,自己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可不想喝,自己还有水。怪不得每次师父都只喝一小口水。
“这儿啊,一年的降水量太少了,水土流失严重,又存不住水,徒之奈何,有水就不错了,哪里还那么多的要求。苦水,苦咸水就是他们的饮用水。”
“那,师父,最起码可以过滤一下的吗,最起码修个水泥水窖也比夯实的土水窖要好得多不是。”
“水泥,水泥那是国家管控物资,你以为国家不想,一九五几年国家就有引洮河水过来的计划,听说已经开干了,没钱啊。你说的水泥水窖,水泥厂建设那是要花好多钱的。水泥产量有限,需要水泥的地方多了去了。”
永航:“哦。”
沟壑纵横,山丘,小岗连绵,绿色也显出了黄,山坡上拔麦子的老奶奶,灰白发丝联动着山的褶皱,几百米的海波落差,诠释着这儿地形地貌复杂。
那可怜的产量永航估计能不能收回种子都是个问题。
老人在家,小孩守家,中年男人或者妇女在下半年会背着个褡裢外出寻食,说白了就是要饭,当个叫花子,陇南、河西之地常常会见到他们的身影,手拿一个碗,背个褡裢,碗伸出去,一般的人家会给一点面粉、馒头啥的,碰上好心知道内情的,会给一顿饱饭。
他们在艰难的求着生存的权利,这儿是他们的家。他们会把外出收获所得,赡养孤寡,供养孩子读书学习,这儿的学校虽然有些破败,男娃女娃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歧视,相对要好那么一点点。
不像云南那个地方的大山里,男娃第一,女娃娃么,还是早点嫁人算了,也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文化的底蕴是刻在了生活在这片古老土地之上人们的心里。也许他们也想要走出去,走出这儿,可是国家户籍制度限制了人口流动,限制了商贸往来,改革的风吹过来的时候会被大山阻隔,有那么点晚。
师徒两人继续东南向而行,到下一个村庄的时候天也快黑了,要补充水了,这儿不错,永航看到了好多的土豆秧苗,不过土豆还没到收获的季节。
师徒二人走到一户人家,夯土的墙,泥胚块垒砌的前门,一扇木门关着,一扇半掩,门板已失去原有色彩,有点黑,门上面还有去年过年留下的门神画像,不过那秦琼和尉迟敬德的下半身早已不知哪里去了。
永航过去敲一敲门,未见有人回应,又敲了敲。好久,从正房侧面廊道内走出一个老妇人和两个小孩,两小孩应该10岁以内,还真看不出哪个是男哪个是女,反正都是短短的头发,脸也黑乎乎的,老妇人不老,只是满面的烟火色,一身的灰布褂子,看起来显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