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尽管中国大地上经济萧条的阴霾还有待时日方可驱散,尽管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无论在什么日子也免不了有生老病死的悲哀和绝情失恋的痛苦。
春节还是在热气腾腾饺子聚会中,孩子欢声笑语叫喊声中,爆竹声声脆响声中,大人杯来盏往祝福声中开始,这个冬天已经过去,冻土已开始松动。
给“爷爷奶奶”一个个的头磕下去,一句句祝福语中,永航成了范思旭、蔡美姿和亲朋好友,同学邻里的融合剂。
人们总是对失去后得到的孩子给与最大的包容,给与范思旭、蔡美姿最大的祝福。
永航也就拿到一个又一个的红包。
二毛的,五毛的居多,还有一元的3张,一共16.9元。
想了想,永航还是主动上交15元,告诉蔡美姿,自己的压岁钱是妈妈帮着保管,自己需要时妈妈要还给自己。
永航作息自律的不像一个小孩,早上6点起床,帮妈妈准备好煤球,整理好内务,就在院中胡乱的打拳,文本忠叔叔拍一下他脑袋说:
“小子,看叔叔这样。”
说完做了一个标准马步姿势说道:
“给你30天,能坚持30分钟,你叔叔我给你找个师傅教你武功。”
文本忠是开玩笑,永航当真了。
才十天不到,文本忠眼看着永航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十分钟增加到二十分钟,文本忠都不由得佩服小屁孩的执拗。
十五天时间,永航已经能稳稳地站标准马步30分钟以上了。
文本忠不好食言,只是哼哼哈哈,隔天说老师傅回老家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带永航去。
西历1978年3月初,永航,晓晓和蔡美姿送范思旭登上西去四川的列车,范思旭在三机部工作,其他保密。
晓晓长得很像蔡美姿,蔡美姿是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美,头发简单往后盘成发髻,更显得面容清丽,蔡美姿性格坚强。
随着列车的西去,挥手间蔡美姿又开始新的一年盼归相聚。
燕京大学,去年招生的1000学子已进入学堂,蔡美姿是去年调入燕京大学,以助教身份协助西语系楚教授教大一英语。
学校考虑到蔡美姿上班较远,并安排了职工宿舍。
蔡美姿最近一个月的心情挺好,略显消瘦的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容,蔡美姿对永航满意极了。
这孩子懂事,有爱心,且聪明好学。
蔡美姿怕耽误了永航,今天她带着永航到京大附小测试,校长已经答应,如果测试通过,就让永航插班到二年级。
蔡美姿认为永航读三年级都没问题,可校长却直接拒绝,说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如果插班到三年级,现在上的学年的下学期,那今年下半年不是直接上四年级,”
校长问蔡美资。蔡美姿还真没往这方面想,遂道:
“都听校长的。”
中年,个子不高,1米6左右,女,身材略胖,短发过耳,圆脸,上身蓝青色,下身藏蓝色一脸严肃的班主任刘老师带着一身“公安服”的永航到二(1)班进行了对永航的入班欢迎仪式。
六排课桌,永航被安排在第四排中间,同桌古一贝,扎两小辫,一脸傲娇,一看就是个被家里人惯坏了的乖乖女。
前排梁黛烟,永航没事就喜欢逗弄一下她的羊尾巴辫子,总是惹得小姑娘横眉冷对,却又毫无办法。
京大附小本身就是京大子弟学校,出西门直接不远就到了燕东园北区的教职工住宅区。
接送几次后,蔡美姿便放手让永航自己上学,自己回家。晓晓还小,蔡美姿便厚脸的放在了何彩玉那儿。
筒子楼二楼,楼梯口第三间,20平不到的空间内,一张高低床,一张单人床,摆放在窗户两侧,一张桌子摆在窗前,桌上一台灯。靠近门右侧的书架放满了书籍和资料。
床上铺有军毯,棉被,枕头整齐摆放在床头。
所幸房间内有暖气,冬天不再受烟熏火燎。
门前走廊没见炊具,蔡美姿规整的放了一些杂物,免得被别人占去,产生不必要的口角争执。
在教职工食堂吃过饭,永航会小跑着像个路探探查周围,走过图书馆,走过体育馆。
在未名湖沿湖小道常常会见到他的身影,找一个面向湖面的开阔地方马步一弓,让心平静下来。
初春的风暖暖的,吹在身上总让人有种慵懒的感觉。
永航无聊的的右手翻转着铅笔,这一手无师自通,永航也搞不明白,就像今天无聊的在练习本上画了一个猪头,大大的耳朵,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又在旁边画了个狗屎粑粑,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还眨呀眨。
永航得意的看着,嘿嘿笑着。
“报告老师,范永航画画。”
哎!又是同桌古一贝,这丫头片子怎么老盯着我,永航郁闷。
刘老师拿起永航练习本,让永航站起来,看看本子上永航的画作说道:
“不错,画的不错,你看这猪头画的多喜庆,你看这馒头还会眨巴眼睛,还是热乎的,还冒着热气呢!”
看着老师的脸,听着老师说话的语气,怎么的也不像是夸奖。
永航赶忙说道:
“老师那是粑粑,是狗屎粑粑,不是馒头。”
刘老师再看看画,是啊,那个馒头,不,那个粑粑,除了眼睛外其它的地方都是深色。
刘老师郁闷了,脸黑了,班里的孩子笑了。
“啪”
刘老师教鞭在讲课桌上一摔说道;
“笑什么笑”
你们要是也像范永航一样,每次测试门门功课都90分以上。
你们也可以画画,考不好,就给我好好上课。
画粑粑自此就蔚然成风,自附小开始蔓延至京大,京大又到整个燕京。
且粑粑画风越来越随意,流畅,大胆,画到最后都长腿到处跑了。
永航画师(屎)之名之大,无出其右者。
放学回家,蔡美姿眼神怪怪的看着永航道:
“拿出来,让妈妈也瞅瞅你的大作。”接过永航练字本,蔡美姿笑的月牙弯弯:
“像黑面馒头,不过还是粑粑,猪头好看,嗯,喜庆”
“妈妈,古小贝好讨厌,谁家的孩子?”
蔡美姿正看画看着乐呢,冷不丁被打断。
“那是总务办主任的最小孩子,又怎么你了”。
“没有,没有”
永航马上说道。
资源啊,绝对的资源。
看来要好好的对待一下这位娇娇女了。
今天是周末,早早回家,吃过文家奶奶的炸酱面,文魁背着晓晓,永航背着田田,带着强子,每周都这样,田田就喜欢让永航背着,在永航背上颠来颠去,咯咯的笑个不停。
三个小家伙都喜欢永航讲的故事,好多故事爸爸妈妈都不会讲。
永航今天主要目的是要见一个人。
李海波,李海波他自己有时都快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瘸子,也只有爸爸妈妈会偶尔叫起,爸妈多数都是喊他的小名“小波”。
爸爸是机械厂5级钳工,妈妈没文化,打打零工,多数时间给火柴厂糊火柴盒,每个月赚个4块多钱贴补家用。
哥哥是机械厂学徒工一个月19.5的工资,娶了个的清河农村姑娘,家就显得更加的拥挤了,他就把房边的储藏室重新翻盖做成了自己的窝。
没有办法,一个家的的重担都压在父母身上。
77年他从内蒙返回,他以为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在内蒙的那个乡村差,可现实无情的打了他的脸,没有哪个单位愿意接受他。
回城的他帮人刷过墙,帮人拆过城墙的砖修建围墙,只要是能赚到钱他都干。
现在他有一辆三轮车,旧是旧了点,载货运点什么的没啥问题,顺带的还回收点废纸废铁的什么的也能赚点。
毕竟一天到处找活干,收废品,卖废品的,回到家累的跟狗似的。
今个晚上李海波吃过饭刚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孩进来问他老家是不是在清河。
他老家当然是清河的,那地儿和他插队的地方也差不到哪儿去,要不然嫂子那么水灵的姑娘咋就进了我们家的门。
小孩他认识,东边四合院的,过年的时候经常见。
胡同周围的人都说,我们这旮旯的财气都聚到那儿了,一个院子都是双职工,是国家干部。
一个小屁孩还自我介绍说叫范永航,像个小大人似得。小大人让他到清河老家找村支书多养鸡,多种菜。
说他爸爸战友的工厂需要大量的鸡蛋,要长期供应。问清河能不能提供,每天的量有多少,价格多少。
信你个鬼呦,还说把这个事办好,挣得不比4级工差。
可又一想,他家大人都是国家干部,该不会骗人吧?有空就跑一趟,成的话,也能帮村子里增加点收入,反正也耽误不了啥事。
出了门来,文魁问永航:
“他不相信我们说的。”
“他会去的”
永航随意地答了一句,文魁有点不明白。
总感觉永航有点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