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反应很大,一把推开身前的人,一骨碌坐起来。
不得不说,王秀娥这身体可真是力大无穷,齐霁一下子就将丁济群给从床上掀下去了。
“你干啥!”睡得正香的丁济群莫名其妙摔到地板上,气得回头冲齐霁大吼,“大礼拜天的,还让不让人消停睡觉!”
齐霁不管他在喊什么,只知道自己喝光了一瓶酒,依然没能穿回2024,心里无比郁闷,一抬手就拍在大腿上,“俺滴个亲娘......”
手刚拍上大腿,嘴里的话也才喊了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对头,一个紧急刹车,停住了。然后痛苦地按住额头: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一个乱字了得!
丁济群看她哭天抢地也能收放自如,有点愣怔,“咋不哭了?”
齐霁不理他,她意识到自己原来不是喝醉穿越的,而是车祸穿越的!那,是不是说,她还得找辆卡车撞一下试试?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是真有点犹豫。
一下床,发现衣服不见了,虽然对这身体没什么认同感,但就这样穿着背心裤衩在丁济群面前晃,她还是很不自在。
“我衣服呢?”齐霁心里已经八成肯定自己没法回去了,想到以后要给三个孩子当娘就烦躁,尤其想起剧中王秀娥是死于产后大出血,心里更是郁闷。她现在想明白了,自己做的那个春梦,其实是灵魂刚刚穿来,最先接收到原主的那部分记忆罢了。
“你他娘的还敢问!昨天晚上你发啥疯?灌了整整一瓶子白酒,又哭又喊,吐的一天一地都是,老子好心扶你,你还挠了老子一爪子,骂老子是啥负心汉,跟别人生了个丫头?他娘的!到底是把老江给招来了,没把他们两口子给乐死!你这个娘们!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丁济群反应极大,齐霁一句话就引出他一连串的抱怨,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门口一串看爹娘热闹的儿子,又一挥手,骂道,“去去去,都给老子滚蛋!”
仨小子嘻嘻哈哈都跑开了,二样临跑开前,喊,“娘!俺爹昨天把恁的褂子都洗干净了!俺给你拿去!”
齐霁看向丁济群,丁济群生气地扭过脸去,露出脖子上两条红色凛子。
齐霁从前极少喝过量的酒,所以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酒品竟是如此的差劲。
齐霁此时才认真看了老丁几眼,还别说,这人浓眉大眼小平头,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穿上海军军服一身正气,还真像德华说的那样:长得挺好看的。
这一天下来,加上从前对电视剧剧情的了解,她总结出:丁济群这人看着像个脾气暴躁的,其实对老婆的容忍度很高,即便嫌弃她没文化,但也没像别人那样离婚另娶,还把母子四人都从农村老家接到了青岛随军。
不过,这人以文化人自居,始终羡慕江德福找了个有文化的媳妇,剧中丁济群丧偶后,很是找了几个有文化的对象呢!
齐霁替原主翻了他一个白眼,接过二样拿来的衣服套上,这会子功夫,她脑子里又有些混乱了:丁济群就是她的天,伺候好男人和仨儿子,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齐霁抓抓头发,甩甩头,甩出这个念头,又跺跺脚,走进厨房。
厨房地面挺干净,但空气里隐约飘着混合着酒气的酸臭味儿,齐霁下意识捂住了鼻子,不想进去。
丁济群在身后哼了一声,“你挑的米呢,不是说今天早上熬小米粥吗?”
齐霁哑然。
“你就闹吧!明天就给你送回老家去!”丁济群气哼哼地回了卧室。
齐霁快速淘米,熬了半锅小米粥,又调了半盆面糊糊,加了葱花和酱油和豆油,随意在锅底摊了些奇形怪状的面糊饼子出来。
屋子里弥漫着葱花的香气,灶边的齐霁热得一头大汗,汗水顺着脊背一直淌到裤腰,她恨恨地嘟囔着: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必须穿回去!
仨孩子轮番到厨房门口抽着鼻子,等到饭食一端上桌,就都跟小猪似的立马开吃,屋子里全是呼噜呼噜喝粥和吧唧嘴的声音。
一整个星期天,丁济群都在家捧着本书一直看,齐霁硬是没捞到出家门的机会,更别提出校门了。
傍晚,隔壁邻居江家传出争吵声,是安杰和德华因为带孩子发生了争执,安杰的声音不太大,带着她不自知的优越感和蔑视,而江德华的嗓门特别大,连二楼的两家都下来看了几眼热闹。
这年头,实在没什么娱乐项目,全靠邻里邻居家的热闹事儿来下饭呢!
丁济群也打开门,笑呵呵地听着,听够了回来跟齐霁说,“哼!让老江他娘的笑话老子,他娶的老婆就省心吗?”
齐霁不理他,自顾去洗漱。
“他娘的,你还生上气了,老子还生气呢!”丁济群刚获得的好心情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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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齐霁拎着菜篮子又出了校门,她出门就坐上公交车先奔火车站而去,到了售票窗口却不知道买去哪儿的车票,是啊,她能去哪儿呢?
愣怔了半晌,排后面的女人急了,“买不买票啊,不买赶紧上一边儿去!”
现在的人说话可真冲啊,跟谁都像阶级斗争一样,齐霁回头瞪了她一眼,退出买票队伍,“你管得着吗!”
齐霁的气势可比那人还足,女人看清她的体格和架势,明智地住口了。
齐霁想起养父母曾说过,这个时期,去哪儿住旅店都要有介绍信,而且城市住房都很紧张,极少有出租房子,关键是,商店里只卖副食和蔬菜,粮食却要持粮本到粮店购买,即便去农村,也很难买到粮食。
可以说,建国初期,国家对人口的信息把控是非常严格和成功的。
齐霁有点慌,她想起养母1957年好像已经在滨城金州纺织厂工作了,她就奔去邮局,结果因为不知道电话号码,又没有介绍信,人家不让她打电话,齐霁苦苦哀求,“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金纺的电话号码,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
工作人员对她的哀求并不动容,反而警惕地盯了她一眼,“你确定是要打给金纺?”
齐霁觉得有希望,连连点头。
谁知那人冷冷一笑,“滨城根本没有金纺这个厂子!”
“不可能,这么有名的纺织厂,怎么会没有?”
“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我怀疑你是敌特!”那个留着和德华一样齐耳短发的女工作人员霍地起身,一把扣住齐霁放在柜台上的手腕,“来人哪!抓特务!”
不得不佩服此时国人的警惕性,话音刚落,周围邮寄包裹信件的群众就呼啦一下围上来,直接将齐霁按到了地上。
“错了错了!我不是敌特!”
无论齐霁如何辩解,她还是被这群一心为国抓敌特的群众,给送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