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我盯着血常规报告上的\"o型血\",指尖不受控地发抖。
顾沉舟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化疗针管,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而我记得,前世他的葬礼上,殡仪馆登记的是Ab型血。
母亲血型为o型,顾父的医疗档案显示为b型,o型母亲与b型父亲,完全可能生出o型子女。
大二体检时,校医看着我的验血单皱眉:“o型血的母亲怎么会生出o型血的孩子?这很正常。”
那时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昨夜整理母亲遗物,发现她住院病历上的血型清晰写着“o型”,而顾父的医疗档案显示为b型。
遗传学规律在脑海中炸开——o型母亲与b型父亲,完全可能生出o型子女。
“林小姐,该做亲子鉴定了。”护士的声音打断思绪。
我摸出母亲的病历本,“o型血”的字样刺目如血。
顾沉舟望着我攥紧病历本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早就知道你不是林景行的亲生女儿,没想到......”
“没想到我才是顾明远的种?”我打断他,将dNA检测单拍在床头柜上,“你以为用假报告骗我,就能继续这场赎罪的游戏?”
他猛地抬头,输液管牵扯到伤口,却浑然不觉:“你什么时候......”
“从你后颈的胎记是假的开始。”我凑近他,闻到他头发里混着的化疗药水味,“真正的顾家人,后颈都有蔷薇形的血管痣——就像我母亲日记里画的那样。而你,不过是顾家养子。”
十岁那年他来孤儿院,我看见他后颈贴着创可贴,他说“摔破了皮”,如今想来,是在掩盖伪造胎记的痕迹。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我是顾家养子,十岁那年被收养。你母亲坠楼那天,我看见父亲在书房烧照片,照片上的女人......”
“是我母亲。”我替他说完,打开从林家老宅偷来的录像带。
雪花点闪烁后,画面里出现年轻的顾父和母亲,背景是我家的蔷薇园。
顾父将一枚翡翠镯戴在母亲手上:“晚晴,等我解决掉林景行,我们就去瑞士......”
他替母亲戴上翡翠镯时,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在宣誓主权。
母亲想摘下,他按住她的手:“晚晴,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和孩子。”
“所以他娶林幼宁的母亲,只是为了掩盖和我母亲的私情?”
我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而你,从小被灌输“林知夏是仇人之女”的概念,所以用婚姻折磨我,来替你父亲赎罪?”
顾沉舟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混着化疗药水的苦味:“第一次见你,是在孤儿院。你蹲在墙角给流浪猫包扎,我就想......如果当年我能救你母亲,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我想起大二那年的暴雨夜,我抱着受伤的小猫冲进图书馆,撞进他怀里。
他脱下西装裹住小猫,自己却淋得感冒发烧——原来那时他就认出了我,认出了我耳后的蔷薇耳钉,那是母亲从不离身的信物。
手机震动,是陈队发来的林幼宁信件扫描件。
泛黄的信纸上,她母亲用颤抖的笔迹写着:“晚晴,对不起,我替顾明远调换了刹车油......他说只要你死了,就能娶我......”
泪水模糊了屏幕,我终于读懂母亲日记里的“惩罚”——她用我的存在,让顾父一生活在愧疚中,却也让我沦为家族恩怨的牺牲品。
顾沉舟伸出手,想触碰我的脸,却在看清我后颈的蔷薇胎记时,猛地缩回:“知夏,我们......”
“我们什么都不是。”我打断他,摸出从他办公室偷来的亲子鉴定书,“你才是林景行的亲生儿子——这是你六岁时的血型报告,和林景行一样是Ab型。”
父亲保险柜最底层压着本旧相册,封面写着“挚友”。
某次暴雨夜停电,我借着烛光翻开,看见年轻时的顾父搭着林景行肩膀,身后是我家老宅的蔷薇园——那时母亲还没戴上翡翠镯。
他愣住,瞳孔里的光碎成万千光斑。
病房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极了前世我在手术台上听见的心跳监测仪。
我将报告塞进他手里:“你父亲为了掩盖挪用林家资金的真相,故意收养你,让你以为自己是私生子,从而替他完成赎罪计划。”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让我继续恨你,不是更简单?”
我望着窗外的樱花树,粉色花瓣落在他的病历本上:“因为我要你活着,以林景行儿子的身份,和我一起拆穿顾明远的阴谋。”
护士推开门时,我转身离开,听见顾沉舟在身后低语:“知夏,对不起......”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我打开母亲的化妆镜,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景行抱着襁褓中的我,母亲站在蔷薇花下微笑。
照片背面是林景行的字迹:“知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
笔迹边缘有泪痕晕染,证明他早已知道真相却依然视我如珍宝。
手机再次震动,是陈队发来的消息:“1998年车祸现场的翡翠碎粒,鉴定结果出来了......”
我摸了摸腕间的翡翠镯,内侧的“知知”二字在洗手台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上一代的恩怨继续伤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