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的狂热诞生的神,注定了不会去爱信仰他的信徒。
这座教堂发生的事不再会有人知道,因为连同整座教堂在内都被送进了旋涡黑洞中。
某年6月,某某大学大三学生神秘失踪,这已经是当地继上次物流仓库配送员失踪后的第十七位失踪者。
直到八个月后这位失踪者的尸体才被确认,已经只剩骸骨。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三十余具尸骨,一时轰动全国。
更加详细的情况没有公布,其余省份也有类似案件,只不过至今没能找到失踪人员。
日落之后的石矿村比白日更加热闹,在这里租房的大多都是因为房租便宜的年轻人。
而也正因为是年轻人,上了一天班七八点到家,实在不想再进厨房,这才给了很多路边炒饭卖粉的小生意生存的温床。
作为软件工程师的李元也在路边点了一碗炒饭,只不过他的状态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此时的他眼神涣散精神萎靡,这些天除了工作很累外,他还时常梦游。
最早发现的一次是醒来后自己穿着西装睡在地下,从小到大他听过不少梦游的事。
特别是一些恐怖小说总是描写梦游的人又是吃尸体又是做这做那,因此在发现自己梦游后他就在自己家装了监控。
这监控不装还好,装了以后更令他感到害怕,更加消磨他的神志。
第一次看监控在两个月前,12月3号凌晨两点过,睡得正香的自己突然起身,穿衣洗漱不说,动作也比正常情况迟缓。
一番整装之后打开门,不到十秒又将门关上,随后对着房间中央又跪又拜。大约持续十分钟,跪拜结束,人也晕倒在门口。
这样的梦游在一星期内持续三天,时间不长没有影响睡眠,因此白天的李元还有精力工作。
甚至在那个星期后的十多天里他都没有再梦游,直到12月5号,睡了一觉起来的李元只觉得浑身疼痛没有力气。
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磨出了水泡,裤腿上还沾上了黄泥。
一双鞋散落在地板上,鞋底同样沾满黄泥,房中更是有自己从门口走进来的脚印。
诡异的是这脚印是进了他的屋子才有的,在门口却没有。
感到汗毛倒竖的他立刻看了监控,夜里一点半,他再次从床上醒来,穿戴整齐就开门出去。
再回来就已经是凌晨五点过,而且鞋子明明穿在脚上走进房间,门外却没有脚印。
让李元害怕的是这几个小时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什么样的梦游能持续几个小时,如果真的去杀人放火,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之后睡觉他就用一条链子将自己的脚捆住,另一端绑在床脚。
链子长短够他睡觉时的正常翻身活动,就是无法离床太远。
整条链子都是金属的,只有拴在床脚用的绳子,系了十几个死结,就是清醒的他也难解开。
而且只有手能够到,想用嘴都不行。这样算是万无一失,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到这里他都还觉得自己是梦游症,直到第二天,起床的他第一时间看了看链子,一切完好。
然而脸上传来的割裂痛感让他惕然心惊,再看手背手指都有细小的割伤,就好像小时候穿过茅草从被割到一样。
他知道‘自己’又出去了,立刻查看监控。画面中的自己又在十二点后起床,脚上的链子一点都不影响,只轻轻一抽就从链子里抽出。
李元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只有当视频慢放再放大脚部画面时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当他的脚抽离的时候,脚踝泛起光滑的黑色角质层,类似甲虫的背部。
脚跟软化后消失不见,整只脚数值从链子里脱出,又在脱出的同时变成正常人类的脚。
一连看了五遍,李元确定不是眼花,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梦游消失的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体变化。
确定这个事实让他心神不宁,比起身体的疲惫,精神上更备受折磨。
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自己出去,阻止自己梦游。同时用自己能使用的手段去探明这具本该自己完全主导的身体‘自己’去做了什么。
于是每半个小时就响的闹钟,一个小时就自动亮灯的开关程序,以及随身携带的手机,只要断开wifi就启动的手机录音录像小程序等等方法全都用上。
1月17号,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已经让李元非常疲惫,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能在马桶上睡着。
终于在这天晚上,他睡着了,或者说是昏迷更加贴切。
各种闹钟灯光刺激全都没能叫醒,驱使他梦游的东西似乎非常着急,晚上九点昏迷在床上,九点几分便再次开始梦游。
也因为这样的心急,才让他身上携带者的手机以及极简易摄像头拍到了一些东西。
‘睡’了个好觉的李元一觉醒来天塌了,虽然精神恢复不少,身体却更累更疲惫。
更重要的事梦游的身体真的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手机视频导入电脑,画面从楼下开始,因为走到楼下手机就断开wifi启动了录制程序。
梦游的李元离开小区就往山上去,石矿村背靠半边山,有条大路通向山顶的古塔。
这座古塔也不是什么文化遗产,就是近现代建的,而且是封闭式宝塔,只有外形没有内部结构。
山顶几乎没有人去,因此蒿草丛生,特别是靠近古塔附近的茅草更是超过一人高。
身上的割伤和泥就是这样来的,在草丛中李元轻车熟路找到一个洞进去。
通过红外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判断,这个洞天然形成,走进去十几米才有挖掘痕迹。
相比以往梦游时李元的缓慢动作,这次行动更快,导致脸上手上有多处割伤。
洞内有挖掘用的锄头,从样式来看,这锄头已经有些年头。
李元用尽力气挖掘,本来在胸前别着的摄像头掉落在地,将洞中发生的一切都拍下来传到手机上。
三十分钟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他丢了锄头一个箭步跪倒在黄泥上,随后徒手挖掘。
这时候视频里响起古怪的声音,初听恰似人语,仔细听好像某种虫子的尖叫磨牙声。
不多时传来虫子坚硬的肢体爬过金属的声音,李元从黄土之中挖出一个金属盒子。
看到画面中的自己捧着极大可能装着怪异虫子的盒子,李元已经生理不适,有呕吐的冲动。
从盒子中不断传出来的爬动声判断,里面的东西肯定很想出来。
李元一手捧着盒子,一手继续挖掘,几分钟后一块光滑的石板被挖出来。
他将自己的鲜血洒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画出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画完后他捧着盒子又跳又拜,手臂身体以奇怪的方式扭曲,做出各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姿势动作。
每次遇到人无法做出的动作时,身体的关节和一些部位便会浮现出黑色角质,随后关节软化,让他的身体能够随意伸展变化。
双臂拉长,如蛇般缠着脖子脑袋环绕数圈。身体腰腹扭转,双腿左右弯曲成鱼钩状。
仰面朝天的同时整脑袋凹陷出一个大坑,整个人如一尊鼎承纳着金属盒子。
诡异的画面传递着莫名的污染,看录像的李元眼中浮现出与画面中摆出姿势一样的符号。
录像里没有看到盒子打开,也没有看到有东西出来,但是却看到他在地上阴暗扭曲地爬行,身体如虫似蛆一般翻滚蜷缩。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同化,那东西在他体内伸展近五分钟,最后带着盒子消失在画面里。
之后他的身体才逐渐褪去角质,恢复成人形并且离开洞府。
然而画面到这里并未结束,几分钟后有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来到洞中,录像画面遭到严重干扰,几乎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
只是如今的李元哪里还会去关注其他,早在看到人鼎的诡异画面时他就已经浑身痉挛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又是晚上,耳鸣声让他听不清外界声音,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雪花点,浑身上下就好像有虫在爬。
他蜷缩在地上,后背的汗毛倒竖牵动整个头皮,汗水从后背直落裤腰,整个人脸色如糊墙一样白。
整颗心脏被一双大手握住,一次次深呼吸依旧感觉无法舒张,感觉缺氧和窒息。
1月24号,李元没有再梦游,只是楼下遛狗的大爷失踪的狗出现在遗落的摄像头里。
整只狗被无形的东西腐蚀,最后只剩下一堆骨头。
1月27号,鸟笼中的鸟,院子里的鸡,甚至肉贩卖剩的肉都出现被盗被偷的情况。
此后连续几天,一直到2月5号,也就是他在炒饭摊吃饭的今天,石矿村失踪的东西越来越多。
李元知道它迟早要对人下嘴,想搬走却又怕那东西找上自己,每次看到山顶的古塔他都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一碗炒饭吃了几口,李元付钱离开,二月份的天气尚未回暖,因此他戴手套戴围巾并未引起注意。
实际上无论手背还是脖子,甚至除了脸,他全身都已覆盖黑色角质,他最后要么是被人当做怪物或研究或弄死,要么真的变成怪物,到处害人。
李元拖着身体来到楼下,头脑昏沉感越来越重,恍惚间他看到楼梯间有人。
确切地说是像人,只是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看到那非人之物向着自己飘来。
“这就要死了吧。”
李元也认命了,这几个月的折磨让他的身心都千疮百孔。
“能看到我了?”
“好好睡一觉,借你的身体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