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血咒
镇国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门钉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如同凝固的血珠。巫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上的符文亮起幽蓝光芒,映得门楣上“镇邪安邦”四个鎏金大字扭曲变形,竟化作“血祭长生”。
马车停在三丈开外,青铜面具人缓缓摘下遮面之物——那是张布满蜈蚣状疤痕的脸,左眼处镶嵌着枚会转动的铜铃,赫然是老妪秘术的终极形态。“欢迎回家,小师妹。”他沙哑的嗓音混着铃铛轻响,袖口滑落的锁链上,串着厉长歌残存的半块令牌。
跨过门槛的刹那,地面青砖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阵。阵眼处插着七十二根人骨钉,每根都刻着我曾见过的女尸生辰八字。管家模样的老者佝偻着腰上前,他浑浊的眼球里倒映出我的身影,却诡异地裂成三瓣:“主上等候多时,您该履行血契的‘真正使命’了。”
回廊两侧的灯笼自动亮起,灯笼罩着的不是火焰,而是被囚禁的怨灵。它们捶打着灯罩嘶喊,声音汇聚成厉长歌最后的狞笑。穿过七重月洞门,我被引至一座九曲回环的水阁,池中漂浮的不是莲花,而是数百个婴儿襁褓,每个襁褓都在渗出诡异的黑雾。
“三百年前,初代镇国公与邪神立契。”青铜面具人抚过池边的石碑,碑文褪去表层,显露出暗红血字,“以活人献祭,换永世权柄。厉氏女不过是打破平衡的变数,而你...”他抬手,池底突然升起巨大的青铜祭坛,坛上躺着具浑身缠满锁链的女尸——那容貌竟与我分毫不差。
巫刀的光芒骤然暴涨,女尸的锁链应声而断。她睁开眼的瞬间,我的脑海涌入海量记忆:前世的我为阻止血祭,自愿成为镇国府的“容器”,却被厉长歌篡改记忆投入轮回。而眼前的青铜面具人,正是当年与邪神签订契约的初代镇国公,靠着吞噬血契宿主的力量苟延残喘至今。
“可惜,你的魂魄早已千疮百孔。”初代国公挥袖召出无数黑影,那些黑影化作厉氏女、老妪、帝王的模样,将我死死缠住,“每经历一次轮回,你的力量就削弱一分。这次,我要用你的血唤醒邪神!”祭坛中央裂开血口,从中伸出布满吸盘的巨手,指尖滴落的黑血腐蚀着地面。
就在巨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刹那,巫刀突然迸发万千金芒。被囚禁的怨灵挣脱灯笼束缚,化作光刃刺向初代国公。池中的婴儿襁褓纷纷炸裂,里面滚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刻着镇国府众人生辰八字的桃木钉。我趁机跃上祭坛,将巫刀狠狠刺入血口。
“不!”初代国公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黑雾涌入血口。邪神的咆哮震得整座府邸摇晃,而我腕间早已消失的疤痕再次浮现,化作锁链将邪神缠住。前世的记忆彻底复苏——原来我才是与邪神同归于尽的初代巫女,每一次轮回,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当巫刀刺入邪神心脏的瞬间,镇国府轰然倒塌。我在废墟中醒来时,怀中抱着块焦黑的玉珏,珏上刻着半朵并蒂莲。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玄衣卫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掀开披风,露出胸口与我一模一样的疤痕:“第七十三次轮回结束了,该去解决真正的威胁了——在更深处的幽冥,邪神的本源还在滋长。”
玉珏突然发出清鸣,另一半并蒂莲虚影在空中浮现,指向西北方。那里的天空乌云翻涌,隐约可见巨大的鬼脸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巫刀自动飞入我手中,符文闪烁得愈发耀眼,仿佛在昭示着,这场跨越三百年的血契诅咒,终将在幽冥深处迎来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