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眩晕!冰冷的狂风裹挟着碎石和藤蔓碎屑,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
云舒在倾斜坠落的古观残骸中翻滚、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后背被藤蔓抽中的地方火辣辣一片,几乎失去了知觉。肺部吸入的毒雾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和强烈的眩晕感。
她眼睁睁看着那张暗黄兽皮和那颗救命的碧玉丹药,如同断线的珍珠,翻滚着消失在下方无尽的黑暗和狂舞的藤蔓之中!巨大的绝望瞬间将她吞噬!
明玄……最后的希望……没了……
不!不能放弃!春喜牺牲换来的机会!青崖观还在等她!
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在心底嘶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云舒在翻滚中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旁边一根尚未完全断裂、随着古观一起坠落的粗大藤蔓!
冰冷滑腻的触感传来!巨大的下坠力让她双臂几乎撕裂!她强忍着剧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手脚并用,拼命地向上攀爬!试图在这急速下坠的混乱中找到一线生机!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残破的古观主体,终于狠狠砸落在溶洞底部那片嶙峋的乱石和密集的藤蔓丛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溶洞都剧烈震颤!烟尘混合着藤蔓破碎的汁液,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
云舒在撞击前的最后一刻,凭借着攀附藤蔓的缓冲和身体本能的蜷缩,重重摔在一片相对厚实、由无数细小藤蔓纠结而成的“藤网”上!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她蜷缩在藤蔓的缝隙里,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丝的浊气,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藤蔓断裂处汁液流淌的粘稠声响,以及远处碎石滚落的哗啦声。
她……活下来了?暂时。
云舒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藤蔓的缝隙,惊恐地环顾四周。古观的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块压在藤蔓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藤蔓汁液的腥甜味和淡淡的毒雾气息。
突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片狼藉中的一点微弱碧光牢牢吸引!
是那颗碧玉丹药!它竟然没有被摔碎!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一片断裂的藤蔓和碎石之间,散发着温润的碧绿光泽,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灯!
云舒心中狂喜!巨大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她不顾一切地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地扑向那颗丹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药的瞬间——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和窒息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一堆被巨大石块和藤蔓掩埋的废墟下传来!
云舒的动作猛地僵住!心脏狂跳!这声音……这声音……
“春……春喜?!”她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变调!
她再也顾不上丹药,猛地扑向那堆废墟!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搬开压在上面的碎石和断裂的藤蔓!
“春喜!是你吗?!回答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娘……”废墟下,传来春喜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极度的痛苦,“是……是奴婢……奴婢卡住了……好疼……”
巨大的惊喜和酸楚瞬间冲垮了云舒!春喜没死!她还活着!
“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云舒泪流满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顾双手被碎石棱角划破,不顾后背的剧痛,如同疯魔般挖掘着!
很快,她挖开了一个缝隙,看到了被压在几根交错藤蔓和一块大石下的春喜!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是血和泥污,一条腿被石头压住,明显变形了,嘴角还不断溢出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但那双眼睛,在看到云舒的刹那,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娘娘……您……您没事……太好了……”春喜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别说话!省点力气!”云舒心如刀绞,更加拼命地挖掘。终于,她清理出足够的空间,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春喜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腿……腿好疼……”春喜疼得小脸扭曲,冷汗如浆。
云舒看着春喜变形的腿,心急如焚。必须尽快处理!否则这条腿就废了!她猛地想起那颗碧玉丹药!她立刻转身,冲向刚才发现丹药的地方,一把将那温润的碧玉珠子抓在手中!
磅礴的生机顺着掌心涌入!她不再犹豫,立刻将丹药塞进春喜嘴里:“快!吞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温润磅礴的暖流涌入春喜体内。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春喜惨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痛苦的呻吟也减轻了许多,腿部的剧痛似乎也在迅速缓解!甚至连嘴角溢出的鲜血都止住了!这丹药的效力,简直逆天!
云舒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她这才感到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瘫坐在春喜身边,剧烈地喘息着。
“娘娘……那……那个……”春喜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片被藤蔓半掩着的碎石堆。
云舒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是那张暗黄色的兽皮!
它竟然也完好无损!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边缘沾着一些暗红的藤蔓汁液。
云舒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兽皮捡了起来。入手沉重坚韧,带着岁月的沧桑感。她深吸一口气,在春喜身边坐下,借着溶洞中发光苔藓的微弱光芒,缓缓地将折叠的兽皮打开。
兽皮上,并非文字,而是用某种极其古老、暗红色的颜料(似乎是某种干涸的血液混合矿物)绘制的……一幅地图!
地图线条古朴粗犷,标注着山川河流的走向,以及一些用特殊符号标记的地点。地图的核心区域,赫然画着一座被巨大藤蔓缠绕、悬于深渊之上的道观轮廓——正是他们所在的这座悬棺古观!
而在古观下方,一条蜿蜒曲折的暗河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暗河的下游,一处被特殊符号(一个旋转的、类似旋涡的标记)重点标注的地方,旁边用极其古老的篆字,写着两个小字:
**生门!**
生门!真正的出口!
云舒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她压抑住激动,继续看去。
在古观的上方,地图还标注了一条极其隐蔽、似乎通向地面的路径,旁边写着:“藤心引路,血钥可开”。而在古观内部,青铜丹炉的位置被重点标注,旁边写着:“炉藏秘径,直抵龙渊”。
“龙渊”?这是什么地方?
更让云舒心惊的是,在地图的边缘空白处,还有几行更加细小、仿佛仓促留下的字迹,同样是用那种暗红色的颜料书写:
**“吾以身镇邪眼,魂锁龙怨。后世同脉者至,携此图,寻‘龙渊’之匙,断此孽债,释吾残魂。切莫……切莫令怨龙脱困,否则……苍生浩劫!”**
落款是几个模糊扭曲、几乎难以辨认的古篆字,依稀能看出是:“守渊……道人……玄……”
玄?玄什么?玄诚子?!青崖观观主玄诚子师伯的名字?!不!不可能!这兽皮和干尸的年代显然极其久远!但这姓氏……
巨大的谜团如同浓雾,瞬间将刚刚找到生路喜悦的云舒再次笼罩!以身镇邪眼?魂锁龙怨?孽债?怨龙脱困?苍生浩劫?这古观之下……到底镇压着什么?!这干尸……这地图……和青崖观……又有什么关联?
“娘娘……我们……我们能出去了吗?”春喜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云舒的思绪,他服下丹药后,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眼中充满了希冀。
云舒看着地图上那清晰的“生门”标记,又看了看怀中仅剩的那颗碧玉丹药(另一颗还在萧衍那里),再想到被困在藤蔓之茧中、生死未卜的萧衍,以及这张兽皮上预示的巨大危机……
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至少,希望……就在眼前!
她紧紧攥着那张暗黄的兽皮地图,如同攥着唯一的指路明灯,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能!”她用力点头,搀扶起春喜,“我们……这就去找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