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体的异化,这些巫师学徒们并没有太担心,最多两到三年,随着修行和学识的加深,大多能慢慢去除,恢复成正常人类模样。
比如塞拉斯?萨图恩,他只要适应好庞大驳杂的先祖之力,将体内的先祖英灵归位,他身上的异常便会消失,那时他也会更加强大。
所以,在威特列兹魔法学院,身体出现异化,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而是资深学徒的标志。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诺亚来到了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的高塔。
作为指导学徒,类似亲传弟子一般的身份,诺亚本应在回来的第一天就来报到问安的,但法伯教授似乎另有要事,今天才回到学院。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一如既往的健谈且温和,询问了诺亚的学习进度,诺亚也向法伯教授请教了一些关于恶魔学和生命魔法的问题,师徒二人相谈甚欢。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为诺亚倒了一杯蔚蓝色的酒:“听说,你约了毕弗隆斯的牧羊人?想深研黑魔法?”
巫师无所不知,至少在学院内,对于洛克菲勒?法伯教授这种位高权重的高阶巫师更是如此,是以诺亚?墨菲坦率的承认:“是的教授,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想通过黑魔法的知识理论,来助力我的生命魔法研究。”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很满意诺亚?墨菲的回答和态度:“以你的学识水平,触类旁通确实是好办法,我也不担心你走上邪路,毕竟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理智的学生。”
诺亚很自然的应道:“教授过奖了。”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端起酒杯:“但有一点你要切记,学知识,可以尽情的去学,但千万别相信他们的鬼话……”
诺亚皱眉,想了想问道:“是因为……政治原因?”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无奈的放下杯子:“真是敏锐啊。我与他们其实也算关系匪浅,有些话,我不能明说。我最优秀的学生啊,你要记住,如果你以后要进巫师议会,就不可以承诺他们任何事情。”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看似什么都没说,但诺亚也明白了八九不离十。
巫师议会中,黑魔法出身的巫师地位最低。究其原因,就在于黑魔法过于血腥、邪恶的学习过程。使之要以“寄生学院”的方式来传承,而且学习者,往往是其他魔法体系淘汰下来的学徒。
但这非常不合理。要说邪恶血腥,生命魔法好到哪里去了?看看诺亚做的那些实验,能有多卫生?就他那一群追随者,有几个没上过手术台?没进过实验室?
黑魔法里有的“邪恶”,在生命魔法里全都有。
但妙就妙在,生命魔法有个好听的名字。
而且,巫师议会,什么时候在乎过平民的感受?和皇室一起掌控权力的他们,有的是方法消除黑魔法的负面舆论,但他们没有,反而推波助澜。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政治斗争。
估计第一任的黑魔法巫师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议会排挤,所以被各方势力做了文章,才有了寄生在所有巫师学院里的毕弗隆斯。
在偷鸡摸狗、被人数落鄙视的学习环境里出来的学徒,即使是个天才,但其政治头脑和心胸气魄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一招妙啊,釜底抽薪。等第一代黑魔法巫师退下舞台,后辈定然青黄不接,黑魔法巫师的话语权自然旁落。
而且,诺亚不知道的是,他想见“牧羊人”的事,在这个假期已经在议会上层掀起了轩然大波。
诺亚?墨菲是巫师议会重点培养对象,没有之一。而且,诺亚的表现,也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更出乎意料的是,诺亚的政治智慧丝毫不逊色于他的魔法,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斯特林公爵是他的教父,巫师议会上议院议员、学院副院长洛克菲勒?法伯教授是他的师父,皇室继承人斯泰兰?威塞克斯皇子是他好友,未婚妻西耶娜公主又为他带来了皇室与辛尼斯塔家族的助力。
同时,以北郊庄园为纽带,和大部分权贵、巫师家族的后辈关系密切。
再加上诺亚慧眼,麾下追随者,个个都是人杰,还没毕业,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好大的一片产业。
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处事老练,手眼通天。不可想象,当诺亚离开学院那天,他会是怎样的耀眼!
是以黑魔法派系的巫师,欣喜若狂,下定决心抓住这次机会,在诺亚崛起之前,一定要展现超规格的诚意,以获得其友谊。
然而,其他派系的巫师却担心不已,不希望诺亚成为打破议会格局的变数,于是再三提议,阻止诺亚在这个阶段与黑魔法派系有过多接触。
洛克菲勒?法伯是诺亚的指导教授,而他的好友多美隆,又是黑魔法巫师的代表议员、毕弗隆斯学院的院长。这段时间他也是心力交瘁。
最终,在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的全力周旋下,双方勉强达成共识:可以由多美隆亲自出面指导诺亚?墨菲的黑魔法,但不允许再有其他任何形式上的投资或拉拢行为。
但以上这些,洛克菲勒?法伯教授没办法告诉诺亚,只能点到为止。
法伯教授喝了一口自己调制的酒,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诺亚,你打算什么是时候申请毕业呢?”
诺亚笑道:“教授,我打算再等两年,跟您多学点东西。”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大笑:“扯淡吧!你小子就是舍不得白袍学徒的特权。也对,换成是我,我也熬到学徒的最后期限,没有强制分派的课题,还能免费享受学院的知识和资源。”
诺亚就笑笑不说话。
黄昏时分,诺亚来到光明魔法学院最大的一间教室,这是和“牧羊人”约定的地点。
诺亚路上还在想,毕弗隆斯学院挺有创意的,将黑魔法的密室藏在光明学院最大的教室里……就很哲学!
但没想到,哪里有什么密室,只有一个黑袍人!
诺亚是有些被惊到了:“这位……教授?我们就在这里学习?”
那黑袍人抬起头,脸上很光滑,没有五官,但诺亚却知道他在笑,无脸人声音低沉而嘶哑的说道:“是的,诺亚?墨菲。我们就在这里,探寻黑暗与死亡的奥秘。”
在光明魔法院系探寻黑暗与死亡?这不是创意啊,这是挑衅!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牧羊人”都不怕,诺亚也不在乎:“好的,教授,遵从您的安排。那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您呢?”
无脸人缓缓走向诺亚?墨菲:“你可以称呼我多美隆教授。诺亚,我听说过你,知道你很聪明。在我传授你知识之前,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黑魔法的?”
诺亚看着不断靠近的无脸人,心中并无起伏,平静的回答:“这世间万物,有死有生,并不独立存在。在我看来,生命与死亡,光明与黑暗,不过一体两面,并无区别。”
无脸人多美隆拍掌叫好:“这个回答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虽然我并没有眼睛……但我必须为你鼓掌,诺亚。有了这个认识,你的黑魔法学习将无所阻碍。”
无脸人多美隆教授递来一个储物袋:“这也是我选择在这里上课的原因,但没想到你的认知竟如此深刻!那么,我们开始吧,这是你的教材。”
诺亚意识往储物袋里一探,好家伙!这里面简直就是装了一个黑魔法书店!
多美隆教授一转身,大步走向讲台,像一只大蝙蝠:“请取出《追求负面理解的黑魔法》、《我与黑暗的秘密》,还有《缔造完美死亡》,我们从基础理论开始!顺道提一句,这些都是我写的!”
诺亚发现,这个看上去恐怖的多美隆教授,有些疯疯癫癫,奇奇怪怪……
上课前,多美隆教授傲慢的宣称,他只讲一个小时!
然而……现在天都快亮了。
多美隆教授拍了拍手:“好了,没想到一个小时这么快!诺亚,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期待明天的见面,我们将继续探讨活祭仪式的原理!”
多美隆教授消失得很潇洒。
诺亚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晨辉已经启航。叹了一口气,算了,毕竟教授他没有眼睛。
另一边,多美隆教授出现在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的高塔里,洛克菲勒?法伯教授一脸无语的看着无脸人,说好一小时,居然让他等了一夜!
“我的天呐,法伯,你这该死的东西!诺亚?墨菲实在是太棒了!这是我上得最过瘾的一节课!”多美隆随便拿起了一瓶酒,开心的喊道。也不知道他的嘴藏在哪里。
多美隆外形恐怖,但洛克菲勒?法伯却知道,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神经病。在他的认知里,“该死的”、“蛆一般的玩意儿”这一类表达,都属于赞美。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狠狠的说道:“不要脸的东西,你知道你所谓的一节课上了多久吗?看在朋友的份上,请求你,让我给你装一双眼睛吧!天都亮了!”
多美隆把酒瓶吧唧一下捅进脸里,一抬头,酒水倒入,发出奇怪的咕叽叽的声音。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满头黑线:“要不我还是先给你装个嘴?”
多美隆拔出酒瓶,脸上正中的窟窿迅速愈合:“首先,感谢你的赞美。其次,收起你可笑的请求。一节课就是一节课,我也没有夹带私货,满满的都是负能量!”
洛克菲勒?法伯教授无助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