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武馆的青石板路被暮色染成了靛蓝色,路灯下攒动的人头却比正午的日头还热乎。
那青石板的颜色,在昏黄路灯映照下,如深邃的夜空般幽远神秘;人群的嘈杂声,像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满满的热情。
林尘刚带着学生转过街角,就听见人群里炸开一声喊:\"林教练来了!\"那喊声,清脆响亮,在空气中迅速传播开来,震得耳朵都有些发麻。
拎保温桶的王阿姨第一个挤出来,保温桶盖撞得叮当响:\"林教练,我家狗蛋前儿还嫌您这武馆小,昨儿看他表姐在市青少年武道赛上用您教的崩拳拿了铜牌,今儿天没亮就拽着我来排队!\"她掀开保温桶,鸡汤香气混着暮色漫开,那香气,浓郁醇厚,钻进鼻子里,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您尝尝我炖的,补补身子——上回看您胳膊上的汗把道服都浸透了,当教练的可不能亏着自己。\"王阿姨递出汤时,那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份浓浓的关怀。
扛摄像机的记者举着话筒凑上来,镜头晃得林尘眯起眼:\"林先生,据我们了解,您的振武馆开在老城区巷子里三年,学员不过二十人。
可这次市赛上,您带的学生包揽了青年组三个单项的前三,请问您的教学秘诀是——\"那摄像机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哪有什么秘诀。\"林尘被围在中间,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人群里挤出来的初中生,那孩子昨天还缩在观众席最角落,今天却攥着报名表,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就是把每一拳每一脚都教实在了,把每个愿意吃苦的孩子都当自家弟弟妹妹疼。\"那孩子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夜色。
柳如烟挤到他身边,手里攥着一沓报名表,发梢还沾着比赛时的汗:\"教练,您看!
原本只准备招三十人,现在登记的都快破百了!
张叔刚才说要把隔壁裁缝铺盘下来,给咱们扩场地呢!\"那汗水,凉凉的,贴在脸上,带着比赛后的疲惫与兴奋。
张铁柱挠着后脑勺挤进来,脖子上的花环歪到耳朵边——那是方才观众席上小丫头硬给他套的:\"我帮着发登记本,有个爷爷说他孙子才六岁,非让我教贴山靠。
教练,我是不是能当小助教了?\"那花环上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林尘望着学生们发亮的眼睛,喉间忽然发紧。
三年前他在巷口支起\"振武馆\"的木牌时,路过的人都笑他:\"现在谁学拳?
不如开个奶茶店实在。\"可今天,这些曾经犹豫的家长、观望的孩子,正举着报名表,把他的武馆挤得比年节的庙会还热闹。
晚风掀起他汗湿的道服衣领,那枚\"武\"字刺青在路灯下泛着青黑。
那晚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惬意。
他伸手揉了揉柳如烟的发顶,又拍了拍张铁柱的肩膀:\"能教你们,是我林尘的福气。\"那发顶的柔软触感,和拍在肩膀上的坚实力度,都传递着温暖。
人群忽然让出条道。
苏璃站在武馆门口,月白旗袍外罩着件黑色风衣,发尾被风卷起几缕,右眼的朱雀胎记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她那身装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如同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
她手里攥着半块碎成蛛网的骨玉,指节泛着青白。
那骨玉的冰冷触感,从手心传来,带着一丝寒意。
林尘心尖一紧,推开人群走过去:\"怎么回事?\"
苏璃没说话,转身进了武馆。
后堂的檀木桌上摆着个青铜匣,匣盖掀开,里面躺着半张带血的纸片——和上个月林尘在巷子里被黑衣人袭击时,从对方身上搜出的\"黑渊计划\"纹路一模一样。
那檀木桌的纹理,清晰可见,带着一种古朴的质感;那青铜匣,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闪烁。
\"我追踪到高校武道社的资金流水。\"苏璃指尖抚过骨玉裂纹,声音像碎冰撞在瓷盏里,\"他们最近三个月收到三笔匿名汇款,来源都指向黑渊的境外账户。
东方烈那批人用的特制护具,材质和袭击你的黑衣人穿的防弹衣......\"她抬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成分相同。\"那声音,清脆而冰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尘的指节捏得发白。
上个月那个雨夜,他为救被围堵的初中生,被五个持械黑衣人逼到死胡同。
要不是他当时刚突破淬体七重,怕早被砍成了血泥。
现在想来,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混混——他们出拳的路数,竟暗合古武的\"锁喉手\"。
\"那老小子藏得深。\"林尘扯松道服领口,喉咙里滚出低笑,\"我就说东方烈那毛头小子,凭什么能把高校武道社搞成市赛钉子户?
原来背后有人递刀子。\"
苏璃将骨玉碎片收进袖中:\"我查过王德山的背景。
那老头当年是军区特种部队的总教练,最恨歪门邪道。
或许......\"
\"我这就去会会他。\"林尘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道服下的肌肉绷成铁铸的线条,\"黑渊敢染指我的学生,就得做好被我拆了老巢的准备。\"
此前,在高校武道社之前的比赛中,东方烈总是对胜利表现出过度的渴望。
在一次与其他社团的竞争中,他就曾指使社员在比赛中耍了一些小动作,虽然没有被发现,但这些细节足以看出他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性格。
高校校长室的水晶吊灯晃得东方烈眼晕。
他攥着武道社的训练计划表,指节发白:\"王校长,我带着社员拿了市赛团体第一,怎么就损害学校声誉了?\"
\"声誉?\"王德山把老花镜往桌上一摔,震得茶盏跳了跳,\"你让人在决赛场给林尘的学生下绊子,摄像机拍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林尘那孩子压着没闹,现在网上得骂咱们高校武道社是阴沟里的老鼠!\"他抓起手机,屏幕上是热榜第一:\"《高校武道社决赛使诈?
被小馆教练当场截胡》——你自己看看!\"
东方烈脸色涨得通红:\"那是他们运气好!
林尘那破武馆能有什么真本事?
要不是我......\"
\"够了!\"王德山拍案而起,军绿色衬衫下的肩背挺得像杆枪,\"我让你当社长,是让你带着学生练真功夫,不是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再敢搞小动作,我直接撤了你,让林尘来带!\"
\"您!\"东方烈胸口剧烈起伏,转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摔门而出时牙缝里挤出句:\"老东西,等着瞧。\"
东方烈摔门而出后,林尘正好踏入校园,他看着东方烈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加快脚步走向校长室。
一路上,校园里安静得有些异常,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林尘到校长室时,正撞见东方烈黑着脸往外走。
两人在走廊狭路相逢,东方烈斜眼扫过他道服上的振武馆标志,冷笑:\"林教练倒是会找靠山。
不过有些事,不是靠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林尘没接话,只盯着对方手背的红印——那是被茶水烫的。
他想起方才苏璃说的\"黑渊\",喉间泛起血腥气。
但他压着没发作,只拍了拍对方肩膀:\"等你想明白什么是武道,再来找我。\"
王德山正站在窗前看晚霞。
听见动静,他转身打量林尘,目光像当年在靶场看新兵:\"林教练,坐。\"他指了指沙发,又亲自倒了杯茶,\"刚才那混小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过你学生比赛的录像,那套崩拳教得扎实。\"
林尘接过茶盏:\"王校长,我来是想告诉您——最近有股黑势力在渗透武道圈,高校武道社可能被盯上了。\"他把黑渊的线索和盘托出,末了说,\"我不想看到孩子们被当枪使。\"
苏璃在调查资金流水的过程中,遇到了诸多困难。
那些资金流向被层层加密,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迷宫。
她日夜钻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终于在一笔看似普通的转账记录中,发现了关键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与黑渊境外账户的联系。
王德山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忽然笑了:\"当年我在部队带新兵,就喜欢直来直去的。
你这孩子对味儿。\"他从抽屉里取出个U盘推过去,\"这是高校武道社近三年的资金明细,你拿回去和苏小姐的线索对一对。
需要调监控或者查人,尽管开口。\"
林尘捏着U盘,掌心发烫:\"谢了。\"
\"谢什么。\"王德山摆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就想看着武道圈干净点。\"
此前,就有一些神秘人在武馆附近出没。
有时候,林尘会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偶尔,他还会收到一些没有署名的警告信息,但他并未在意。
夜色漫进振武馆时,后堂的长条桌上摆着卤味和啤酒。
林尘的学生们围坐着,张铁柱啃着鸭腿,柳如烟给每个人倒茶,连最小的小学员都坐得笔直。
\"从今天起,咱们得提高警惕。\"林尘扯松道服领口,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脸,\"有些人不想看到咱们好好练拳,可能会使阴招。\"
\"教练,我跟你去查!\"柳如烟把茶杯一放,她总扎着的马尾辫散了几缕,\"我学过跟踪,上次帮张铁柱找走丢的狗,在巷子里蹲了三小时都没被发现!\"
张铁柱抹了抹嘴:\"我也去!
我劲儿大,要是遇到坏人,我能把他们举起来扔出去——就像上次对付混混那样!\"
\"还有我!\"
\"我也去!\"
七嘴八舌的声音撞在房梁上,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起来。
林尘望着这些眼睛发亮的孩子,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个来报名的学生——那孩子被校园霸凌,缩在门口哭着说\"想学拳保护自己\"。
现在,他们不仅能保护自己,还想保护彼此,保护这个他们热爱的武道。
他端起啤酒杯,杯沿碰在桌沿上发出脆响:\"行。
但都给我记住——遇到危险先跑,别硬拼。
我林尘的学生,要活蹦乱跳地站在拳台上,不是躺医院里。\"
学生们哄笑起来,张铁柱举着鸭腿碰了碰他的杯子:\"知道啦教练!
不过要是真遇到坏人......\"他挠了挠头,\"我们肯定先喊教练救命!\"
笑声里,林尘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他拿出来,系统提示框突然跳出:\"检测到未知威胁正在接近......\"
后堂里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蔓延。
昏暗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像是被这股即将到来的危险惊扰到了。
他手指微顿,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浓重,连星子都被乌云遮了个严实。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就要来了。
林尘的拇指刚要划开手机屏幕,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炸响,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他喉结滚动,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种被盯上的灼烧感,和上个月雨夜那五个黑衣人围堵时如出一辙。
\"都安静。\"他压着声音开口,指节叩了叩桌面。
正举着鸭腿笑闹的张铁柱顿住,啤酒杯停在半空中,他的脸上满是惊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柳如烟刚要给小学员夹卤藕,筷子尖抖了抖,卤汁滴在桌布上,晕开深褐色的圆,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恐惧。
后堂的吊扇不知何时停了。
窗外的梧桐叶忽然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墙根往上爬。
那沙沙声,诡异而沉闷,让人心里发毛。
林尘起身时带翻了椅子,\"哐当\"一声撞在青砖墙上。
他两步跨到窗边,指尖抵着窗棂,透过蒙尘的玻璃往外看——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突然露出半张脸,银灰的光里,一道身影正贴着武馆后墙移动。
那身影佝偻着背,却比成年男人还高半头,肩头凸起的轮廓不像骨骼,倒像裹着层嶙峋的金属。
最让林尘寒毛倒竖的是,对方移动时竟没发出半分脚步声,连脚边的碎砖都没碰响一块。
\"苏璃。\"他侧头低唤,声音沉得像淬了铁。
苏璃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侧,右眼的朱雀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像是被鲜血浸透了。
她袖中的骨玉碎片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灼痛皮肤:\"阴煞之气......黑渊的手笔。\"
\"教练,那是什么?\"柳如烟攥着他的道服下摆,声音发颤。
林尘反手按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回里屋,把门锁死。
铁柱,带小的们去二楼储物间,搬练功石堵门。\"他扯下腰间的布带,三两下系紧道服袖口,\"都听着,不管外面什么动静,没我喊'安全',谁都不许出来。\"
\"那你呢?\"张铁柱攥着拳头,指节发白。
\"我去会会这位客人。\"林尘扯出挂在墙钩上的九节鞭,鞭梢擦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
他望着学生们被紧张绷得发白的小脸,忽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放心,你们教练的拳头,还没遇到过砸不烂的东西。\"
窗外的阴影已经爬到后窗下。
月光被乌云重新吞噬的刹那,林尘看见那东西抬起了头——它的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白泛着死鱼般的青灰,瞳孔缩成针尖大的两点幽绿,像两盏淬毒的灯。
他握紧九节鞭,指腹摩挲过鞭柄上的防滑纹。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得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威胁等级:b级。
建议召唤辅助战力。\"
林尘舔了舔后槽牙。
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海在翻涌,淬体七重的功力顺着经络往四肢窜。
窗外的动静突然停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他对着空气勾了勾手指,声音像敲在铁板上:\"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
阴影动了。
后窗的玻璃\"咔\"地裂开道细纹。
林尘的肌肉绷成铁铸的线条,九节鞭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望着学生们跑向里屋的背影,喉间滚出一声低笑——管你是黑渊的爪牙,还是什么牛鬼蛇神,敢动他振武馆的人......
\"先问过我这双拳头答不答应。\"
他话音未落,后窗的玻璃轰然炸裂。
月光碎成银片落进屋内,照见那道身影抬起的手臂——手肘处伸出半尺长的金属倒刺,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林尘的瞳孔骤缩。
他扬起九节鞭,鞭梢破空的尖啸混着学生们锁门的\"咔嗒\"声,在夜色里撞出惊心动魄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