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周上人此时一脸的血污,伏在马背上,猛催胯下之马亡命。
方才偶遇一个黑脸敌将,着实厉害,只是一鞭便将他打的口吐鲜血,身受重伤,如今一身的实力顶多只能使出六七成,若是再被那黑脸敌将追上,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不可。
孝周上人只顾逃命,却不察觉身后,一骑狂飙而来。
寒隼槊掀起风沙萧肃,寒芒如流星飞逝,直取孝周上人后心。
孝周上人忽觉身后杀气昂然,再到听清马蹄疾踏之声,李思安的寒隼槊却已濒临身后。
“青莲归元·无净世界!”
孝周上人强提真气,青莲禅座再现,护佑孝周上人周身。
一声清脆声响,青莲虚影崩碎,孝周上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虽然挡住李思安的偷袭一槊,可是寒隼槊上的劲力却是入体,震动肺腑,牵引起先前所受之伤。
李思安也不好受,极为消耗马力与真气的急速一击,却被强力阻拦,反震的劲道同样也让李思安内腑震动,真气流转停滞。
孝周上人心知不能再一心逃命,否则必将死于身后之人的偷袭之下,于是回马挺起精铁月牙铲,意欲一击将来者击退。
强忍着伤势,孝周上人青元环绕,月牙铲上精芒闪烁,厉喝一声,悍然杀向李思安。
“青莲绝式·怒目金刚!”
月光之下,一尊青面獠牙的金刚护法虚影浮现,手中降魔杵猛然砸向李思安,势欲人马俱灭。
李思安面对如此威势,心中凛然,知道对面这化龙境的大和尚是要搏命,虽然知道这一击自己绝无可能安然无恙的挡下,但却更加激起李思安凶性。
《碎星残岳诀》功法急转,压榨李思安丹田经脉间的每一丝真气,血气翻涌如潮,周身风沙幻影层层覆盖,李思安眼中乍现血色鹰瞳。
“孤星映血·血映隼瞳!”
搏命秘法发动,李思安威势狂飙,血色风沙瞬间弥漫四周。
“星烬归尘!”
李思安怒吼着,身影化作一道孤星,宛若陨落一般,挟九天星陨之势,骤然杀向金刚虚影。
两式搏命绝招相对,激起千万层烟硝尘浪。
无尽风沙之中,血光殛宙,战马嘶鸣,两骑身影战作一团,悍不畏死!
终是李思安武道境界不若孝周上人,槊铲相交间,李思安气劲不足,孝周上人一铲横扫,劲风将其扫飞,口喷鲜血,跌倒于马下。
孝周上人正欲上前一铲结果李思安,张嶷却在此时远驰而来,身后还跟着程无咎与庄怀。
张嶷一见此番景象,气势冲霄,一声暴喝:“孝周上人受死!”
断嶷刀璀璨刀光再现,重重刀气幻化山影,威压而来。
孝周上人只得再次鼓足真气,月牙铲上青元复起,狰狞护法金刚虚影复现,降魔杵震碎山影。
只是这一耽误,张嶷、程无咎、庄怀三人便已将孝周上人团团围住。
而李思安也趁机拖着重伤之躯,翻身跃上转山飞,挺槊游走在包围圈外。
气喘吁吁的孝周上人,眼见自己被三人围住,其中程无咎与庄怀两人先前就与之交过手,虽然是借着箭矢之威,但自己终究是被这两人联手击退。
而自己没有见过的使刀之人,方才的一刀已经展示了他的实力,绝不输于另外两人,只在用槊武者之下。
孝周上人口诵一句佛号,心知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却又怒火难灭,仰天大骂道:“白笑岩,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随后孝周上人恶狠狠的看向围住自己的四人,厉喝道:“暴梁的恶鬼修罗们,谁先来送死!”
黑气弥散,青元集聚,殷红血色浸染双目,孝周上人本已萎靡的气势急剧攀升,很快便恢复了未受伤前的威势。
张嶷提醒道:“是白莲教提升实力的秘法,不能让他再继续提升,大家一起上。”
说完,张嶷挥刀率先攻向孝周上人,断嶷刀上赤芒尽显,似有炽热灰烬飘逸,一刀斩出,焚舟壮绝之威,直势无挡。
程无咎紧随其后,炽烈金芒,矛影烈勇。
庄怀同样出手,描金鹿纹银枪之上,金鹿纹似活过来一般,金纹鹿角冲顶。
孝周上人狞笑着,脖子上的念珠陡然炸裂,身上满是伤痕的铁甲骤然碎裂,露出其下血染的青白僧袍,月牙铲狂舞。
张嶷紧握着断嶷刀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程无咎与庄怀两人矛枪合力架住月牙铲,咬紧的牙关里鲜血溢流。
此时,一直在外圈游走的李思安也蓦然而动,一声鹰隼急鸣,寒隼槊槊尖贯胸而出,槊尖之下,寒气凛冽,孝周上人的心头热血顺着槊尖还未滴落,便已被凝结成血粒。
孝周上人满心的不甘,极力怒吼着,欲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至少带走面前两人中的一个,可惜终究没有这个机会了。
寒光一闪,张嶷策马如箭矢划过孝周上人身边,孝周上人脖颈间血线一闪,人头两分。
直到此时,方信羽等人这才带兵追了上来,看着张嶷手里提着的孝周上人的头颅,方信羽脸上的激动之色难掩。
庄怀虽然可惜不是自己杀了孝周上人,但是这次作战的计策是自己出的,已经占据了头功,即便是孝周上人授首,同样也有自己一份功劳。
程无咎就更简单了,反正自己这次是杀了个痛快,至于功劳不功劳的,他还真看不上。
正当方信羽等人正在庆贺诛灭孝周上人时,忽见大营的方向传来一阵耀眼火光。
庄怀立刻大惊失色道:“不好,出事了!”策马往大营方向赶。
方信羽等人同样面色凝重,径直追了上去。
正在半道上,方信羽等人遇到了满身血污与灰烬的庄怀手下。
其人跪在庄怀马前,急声道:“启禀少主,在你们带兵离开后,又有一群白莲教众袭击了大营,四下纵火,人数众多,我等誓死抵抗不住,留守的三百人战死大半,仅余小人等数十人逃脱!”
庄怀闻言,血气攻心,加之先前与孝周上人缠斗所受的伤势,竟然一口鲜血喷出,描金鹿纹银枪枪杆抽在来人身上,怒吼道:“你怎么不死在大营里!”
待到众人赶到大营之时,已不见任何白莲教众身影,只有大营之中漫天的大火,吞噬着营中的粮草军械。
方信羽急忙派遣张嶷等人指挥士卒,掘土灭火,抢救军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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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燃烧着的大营二三里地的土坡之上,临颍白莲教主将白笑岩,一身轻甲,骑在马上,面带讥笑的看着远处的大火。
其身后,一名副将疑问道:“将军,何不趁机掩杀,彻底消灭了这伙梁军?”
白笑岩笑道:“为何要消灭他们?经此一役,这群敌军必然胆寒,不敢再轻举妄动,暂时与我军已无威胁。”
“若是消灭了他们,梁军那边必然还会派来更多、更强、更难以对付的将卒,本将可吃不消两线作战。”
“我等最重要的目标,是攻下临颍县城,留着这群弱兵,我等便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兵力在防范他们之上,专心攻下临颍县城,等到临颍县城在手,就算是镇东十二将之一亲至,本将也有信心跟他斗一斗!”
副将夸赞道:“将军计谋深远,属下佩服!”
白笑岩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土坡之下,绵延撤退的白莲教军,眼中神色莫名,心道,最重要的是,这群人帮本将除掉了那个不听话的孝周上人,就让他们多活一阵,权当是奖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