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磕磕绊绊中流逝,转眼间,阿萍已升入初中。
在那些平淡又琐碎的时光里,阿萍常常望着叔叔家的方向,心中颇有向往。
叔叔家的生活条件明显比奶奶这儿好太多,那宽敞的屋子和崭新的家具,
无不刺痛着阿萍敏感又自卑的心。
某个闷热的夏夜,阿萍像往常一样在奶奶家的小屋里辗转难眠。
不经意间,她瞥见叔叔一家出门后未关紧的窗户,一条窄窄的缝隙透出微弱的光。
刹那间,阿萍心中一股邪念如野草般疯长。
平日里,叔叔家富足的生活场景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或许……他们那儿会有很多钱吧。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在她心里疯狂膨胀。
她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不对,
可对物质的渴望和长久以来的羡慕嫉妒,如同恶魔的低语,不断怂恿着她。
纠结许久,最终,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阿萍咬了咬牙,迈出了那罪恶的一步。
待奶奶睡熟,鼾声响起,阿萍小心翼翼地起身,光着脚,每一步都踩得极为谨慎。
她悄悄溜到中庭天井,月光洒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映出她单薄的影子。
天井旁有个破旧的凳子,阿萍将它搬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
踩着凳子,双手试探地扒拉窗框,果然,窗户被打开了。
随后,她吃力地攀爬了进去。
进入屋内,她的目光径直投向那个记忆中的五斗橱,心跳陡然加快。
她还记得,之前偶然间看到叔叔是从五斗橱的第一个抽屉里拿钱。
此刻,那个抽屉就像一个神秘的宝藏盒,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幸运的是,五斗橱并未上锁,阿萍轻轻一拉,抽屉缓缓打开,
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吓得她浑身一颤。
抽屉里,一个牛皮纸信封静静躺着。
阿萍颤抖着伸出手,将信封拿起,手指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缓缓打开信封,一叠整齐的十元钱映入眼帘,那鲜艳的蓝色让她挪不开视线。
此时的阿萍,兴奋与紧张交织在一起。
她明白,钱不能全拿走,否则必定会被发现。
犹豫片刻后,她像着了魔一般,机械地从中间抽出一张,动作迅速。
此刻,她早已将两年前因偷拿奶奶的钱而被狠狠揍一顿的事抛诸脑后,
满脑子都是这些钱,以及拿到钱后可以买到的各种心仪的好东西。
拿完钱,阿萍匆忙将信封放回原处,轻轻关上抽屉,让一切看起来都未曾发生过。
然而,就在她准备从窗户爬出去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谈笑声和开门声,
叔叔一家回来了!
阿萍顿时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再从窗户爬出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四处寻找藏身之处,慌乱之中,她瞥见了那张床,来不及多想,便一头钻进了床底。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她蜷缩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叔叔一家欢声笑语地打开房门,可一踏入屋内,一种异样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后窗大大敞开着,床边的围布也显得有些凌乱,像是被人匆忙拉扯过。
婶婶心头一紧,本能地将妹妹一把拉到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家里闯进了什么不速之客。
叔叔迅速按下电灯开关,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警觉,随即弯下身子,仔细地朝床底查看。
这一瞧不得了,伸手便将躲在床底的阿萍拽了出来。
阿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鉴于阿萍之前有过偷拿钱财的前科,叔叔婶婶瞬间就猜到了她进屋的目的。
只是,阿萍如今已经长大,又是个女孩子,万一事情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随意挑明难免会冤枉了孩子。
叔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尽量调整出最为温和的语气问道:
“阿萍,你进屋来是做什么?”
阿萍瑟缩在一旁,那胆怯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心疼。
若不是她接下来编造的瞎话太过离谱,或许叔叔婶婶真的会选择原谅她。
阿萍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恶鬼一直在追我,
我拼命地跑啊跑,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叔叔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一下就冒了起来,正要开口严厉指责,却被婶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
婶婶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扶起阿萍,一边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一边轻声说道:
“天也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阿萍听到婶婶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如此轻易地被放过。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窃喜。
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愧疚之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兜里的那张钱。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叔叔婶婶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
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过后,叔叔一家虽未再深究阿萍的过错,但出于安全考虑,家中的防护措施愈发严密。
崭新的防盗窗安装到位,坚固的防盗门也替换了旧门。
在阿萍看来,这些举措无疑是对她的间接羞辱,心中对叔叔一家的恨意与日俱增,逐渐蔓延至每一个家庭成员。
生活的变数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到一年,阿萍那在狱中服刑的父亲提前获释出狱。
家中本就空间狭小,实在腾不出合适的房间,无奈之下,只好在天井搭建了一间简陋的小屋,供阿萍父亲居住。
起初,阿萍满心期待,以为亲生父亲归来,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她幻想着父亲会给予自己充足的零花钱,带她过上向往已久的好日子。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将她的幻想彻底击碎。
父亲出狱后,依旧恶习难改。
白天,他游走于街头巷尾,售卖一些专门忽悠人的玩意儿。
夜晚,则一头扎进赌场,仍旧沉浸在赌博的泥沼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