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YUYU（小雪）会透露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小秘密，但听这个暗藏欢快的语气，洛瑶就知道她有好消息要说了。
异国他乡的宿舍集体真的很磨练人。
洛瑶大量的独自生活技能全都是这个时候培养出来的，不然她真的就是个连洗衣做饭都不会的生活废。
同样的，这种生活也很容易增进同龄人之间的感情，培养她们成为很好的朋友。
因为韩国的前后辈关系，不是同一年出生的人真的很难成为很亲密的伙伴。
只有同年生才最容易变成亲故。
“那个呢……”
小雪又重新切回了日语模式，瞬间那种樱花妹的感觉就来了。
虽然这样说有点刻板印象，但刻板印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给人感觉娇滴滴的语气词多了不说，还陡然就变得含蓄了起来，气息仿佛都弱了。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秘密一般。
“当初一起当练习生的生活很不容易啊。”她说。
“因为有前辈们的‘关照’啊……”继续感慨。
洛瑶因为她的反讽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过，所有练习生都是想着要出道的，对吧？”
“我们也是，除了盼着回国回家，就是憧憬当红的前辈。”
【[管]为你瑶铃：日语我翻不出，这个是真的不行，不如我的瑶】
【[管]dh：好家伙……】
【[管]我本楚狂人：听不懂，瑶瑶好优秀，唉】
【神秘人zekd：这是在笑什么？】
……
虽然没有考证，但她和人交流没有难度，甚至还和小雪学了点儿京都口音。
尽管东京人看不起外地人，京都人也看不起外地人，带口音的可能在大城市被瞥眼小瞧，但对外国人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她这口语放哪儿都很说得过去。
就和老外说一句“泥嚎”都会被人大加赞赏，鼓励一句“说得好”一样。
【[管]为你瑶铃：有其他懂日语的姐妹可以上吗？】
【[管]徉洋烊：听说二次元妹妹可以听懂，她说她看番学会了日常交流，虽然可能有一些语法错误，只是她不在】
【本帅：小时候想看电视但家长不许，于是我学会了分辨口型，不需要字幕和声音就能看电视剧，什么亮x剑、还珠xx、魔x手机……我翻来覆去看过好多遍】
……
对面语言说换就换，洛瑶也是神色不变马上跟着切。
很多人真是头一次知道，看得啧啧称奇。
毕竟大部分人工作了之后别说是小语种了，连英语都忘干净了。
也就高三那年，集天地之精华，成就此生之学问最高。
不过，直播间里也是人才辈出。
还真有冒出来说是日专生或者什么什么翻译的粉丝，自发做了字幕组。
电话那头：“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那个前辈？”
洛瑶眨眨眼睛，实在是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哪个前辈？”
她们的前辈很多，因为两个小姑娘都是十来岁就被签进了公司。
小雪最初参加某大公司S公司在海外的招选，她已经进了最后一轮，却差了一点儿，没能够被选进去。
泡菜的几家娱乐圈头部公司除了在本地有大量的星探挖掘年幼的潜力苗子，还会在海外举办一些选拔和比赛活动。
除了东南亚，欧美地方也会有一些，瞄准的就是海外中产阶级以及混血这个圈子。
相比总是很难打开局面的欧美本土，在韩裔移民等社区里，他们的招新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所以有一些练习生是从海外过来，小雪就是这样。
她在日本的开闭团和韩国的偶像团之间犹豫过。
最后因为她当初进过S公司的海外选拔决赛，而选择了韩流风格——
虽然因为只有第四名没能签约上S公司，但她还是请求家人把她送到首尔本土再试试看。
她虽然是京都人，但对勇闯海外也并不抵触，是个从小就有明星梦的女孩子。
然后，她就成为了洛瑶之后加入到当初那个破旧小公司的绿卡练习生。
洛瑶当时也就在泡菜待了大半年，属于刚刚结束语言学校学习，勉强可以日常交流的程度。
小雪就和当初的她似的，再加上刚好是同年，于是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一起抱团取暖。
后来，小雪被选上进了出道组——中途多少变故就不说了，等了有一年左右，最后终于LA出道了，成了两个小公司的垂死挣扎。
旧公司倒闭之后，LA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团队经历了拆分、分组、解散……也就和飘摇的浮萍差不多了。
本来他们的运营都是另一个和已经被吞并倒闭的旧公司规模、实力都差不多的小公司在处理。
当然，在今年初的时候，他们也被新公司收购了。
这么复杂又坎坷的经历造就了更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
这点对她们这样的绿卡人士一点儿也不友好。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扫台风尾，还很难融入本土环境。
小雪是因为进了出道组并在最后成功出道了，这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在公司人数最多的练习生和工作人员面前有了些脸面。
但她在她们团内也不能说是完全一帆风顺。
毕竟对外宣扬队友情谊，实际上撕逼吵架霸凌一个不少的塑料团也很多。
小雪不好说LA的坏话，但洛瑶感觉得出来，她在她们团也就是夹心饼干。
既因为日籍身份被排斥和针对，但也同样借着绿卡身份获得幸存。
不过总归是出道了。
这是分水岭。
“我们的前辈很多的嘛……”洛瑶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她在说谁，也听出来她在用樱花妹惯常话术含糊一些内容了。
毕竟是好朋友，再加上小雪在首尔生活的时间也不短，并不是完全的樱花妹，她也没那么含蓄。
“就是那个那个……你还记得吗？我们换了宿舍的那次。”
“啊……”洛瑶恍然，终于懂了。
那是一次反抗。
涉及到了寝室里面的讨人厌前辈。
因为前后辈关系，作为新人且除了脸蛋当时并没有特别出众的舞蹈和唱歌才能的洛瑶完全是一屋子里的最下层。
当时她语言不算很通，练习又基本从零基础开始，学得非常艰难，起步不算很好。
同时，在寝室里面还成为了受欺负的底层。
因为是外籍，她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更被欺负的是一个比她还小几个月的本土人士，来自于釜山，还有点口音，于是被一群首尔土着前辈霸凌。
比起对她的冷待、嘲讽、漠视，对这个妹子就是直接有行为上的欺负，像是要求她跑腿买东西但是不给钱，或者让她最后一个走或回并且要承担额外的寝室打扫等。
后来因为看不过眼，帮这个妹妹说了两句话，洛瑶自己也成为了被排挤和欺负的对象。
釜山乡下的妹妹是真的软，年龄也是真的小，半点不敢反抗，甚至不靠近洛瑶。
小雪来了之后，她睡了她们那破寝室最后一个空床位。
于是，变成了她、小雪、釜山妹三个00年的一起挨前辈的指挥和冷落。
其实就是欺负。
她认为这就是霸凌。
不过三个同年的妹妹抱团后，前辈们也不敢太过。
“就是那个那个啊……那位……L开头的姐姐，练习很辛苦呢，终于坚持到了要进出道组。”小雪说。
公司对练习生会进行分班，除了常规的Abcd这种等级分班外，还会有一个专门的出道组。
这里面容纳的是有可能成团出道的成员，已经经过了一定的选拔。
属于练习生里的优等生或符合新团定位和需要的练习生。
当然，出道组里面的人也不是全都能够出道的。
甚至出现过十五六个人，最后只有一两人能被选上的情况。
这种里面，熬上三五年结果成团计划取消，一切白搭的，也有不少。
小雪口中的那位L前辈可不是真的那么亲亲热热的好姐姐，而是当初霸凌小团体里面的核心成员之一。
洛瑶不是一开始就尖刺满满的，被人嘲讽两句，她还不至于马上冲上去和人撕逼。
是她们做得过分了，她才没忍住，把刷鞋的水泼在人身上和床上。
最后事情闹大，她挨了公司的处分和痛批，被压着不许升班，同时也换了寝室。
当然对方也没落着好就是了。
直接干坏事的几个除了当时开除，剩下的也没能坚持多久。
只有这位L。
因为她是只出主意、帮忙掠阵，并不直接参与行动，再加上背后有关系，是公司负责练习生的小领导之一的亲戚，所以得以保全。
当时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她是那个谁的侄女是不是？”洛瑶想起来了。
“啊，正是这样。”小雪笑了。
“但是，出道是要看实力的嘛，L姐姐能努力那么久，也是很不容易的啊。”
小雪的话自然都是要反着听的。
不是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情况，但反正她们那小公司、以及这位L姐姐，就是一个黑料多到会让人震惊的恶毒前辈。
“啊，是。”洛瑶眨眨眼睛，不明白小雪绕来绕去到底要说什么。
时间过了四分多钟了，再不说正事儿，她都得要结束pk挂电话了。
但是，要小雪一个已经出道的——虽然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谁——樱花妹小明星直接说某个人坏话，这也是不太可能的。
【急急急急急】
【不安desu~】
【不愧是樱花妹，真能绕啊】
【瑶瑶能这么配合，完全没有急躁的样子，真的好给情绪价值，而且也是很懂妹妹的习惯了】
【我听出来了，L好像是个很好的前辈，和瑶瑶、和那个日本妹子关系都很好】
【听得好，别听了】
【为什么啊？？电话那头的Y不是一直在夸人很好吗？】
【这是什么秘密？】
……
“本来公司都要成团了，据说宣发都准备好了……但是呢，突然变成废案了。”
新公司收购了几个小公司，名义上他们都是同公司的前后辈了，但实际上以前的不同公司仍然是不同的运营模式，也就是几家并未重组，依然保留原本的运作，只是多套了个大头衔。
曾经的洛瑶和L确实都是练习生，但L因为有亲戚关系，在旧公司倒闭的时候，就被运作到了隔壁公司当练习生。
简单点说。
甲公司是洛瑶的前公司，又破又烂还坑人，她、小雪、L最初都是甲公司的练习生。
乙公司位于甲公司隔壁，是个规模和甲公司差不多的同样贫穷、抠搜、喜欢pUA、没有大咖都是糊糊的公司。
LA是甲公司和乙公司一起推出的团，属于甲公司快破产前的垂死挣扎。
其中的成员由两家各自选拔练习生组队，小雪就是甲公司推选的。
但选出来之后甲公司并不负责LA的具体运营，大部分都交给了乙公司负责。
在甲公司破产之后，就更加如此了。
虽然乙公司的资源也不多，能给到LA的帮助真的很少，但也算是给了一些工作机会吧。
甲公司破产后就被新公司接手，所有打算继续的练习生都转签去了新公司。
但是，L因为有背景，所以在甲倒闭、一群练习生变成惶惶没人要的鹌鹑之前，她就已经想办法跳到了乙公司去。
要论关系，L仍然是她们两个的练习生前辈。
就连已经出道的小雪都会因为年龄仍然称呼L为前辈，当然亲切地喊姐姐是不可能的。
新公司把甲乙以不同方式吃下来。
名头上洛瑶和L都是新公司练习生、小雪是出道艺人，但实际上她们已经分属于不同的部门、由不同的经纪人和“班主任”管理。
洛瑶属于新公司的练习生，要出道只能找新公司的机会，但他们短期内不打算做女团。
小雪属于乙部门的出道艺人，L是乙的练习生，但乙其实仍然在做小规模小成本小运营的女团。
“L前辈明明都要出道了，结果没了机会，太不容易了，但是……唉，真让人不安啊。”
“而且听说是因为得罪了财阀，恐怕她亲戚也不能继续工作了呢。”
“啊。”洛瑶终于懂小雪绕一大圈的意思了。
“所以老说我得罪财阀，其实是她得罪的吗？”
“噗嗤——”小雪没忍住笑开心了，然后连忙“虚伪地”道歉。
“啊，果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