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更鼓刚敲过第一响,包拯的靴底已经踩在枢密院后巷的湿滑青苔上。昨夜那场暴雨在石板缝里积了水,每走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展昭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包拯的官服都起了皱褶。
\"大人且看。\"展昭的剑尖指向墙角阴影处。
三只死老鼠整齐排列在潮湿的墙角,每只的牙齿都死死咬着一片金箔。最诡异的是,这些老鼠的尾巴被精心编成了麻花状,尾尖系着细如发丝的红绳。公孙策蹲下身时,官袍下摆浸在积水中,他却浑然不觉。
\"是潮信。\"他的银针轻轻拨弄着金箔边缘,针尖刮下的粉末在晨光中闪着七彩光泽,\"子、丑、寅三个时辰的涨潮标记。\"他忽然用针尖挑起一根红绳,\"这绳子上浸过鲛人油,遇水不腐。\"
枢密院西墙的爬山虎长得异常茂密,藤蔓间隐约可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包拯的指尖刚触到门环,就感到一阵刺痛——门环内侧布满细小的倒刺,刺尖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物质。
锁孔里插着半截断钥匙,露在外面的齿纹与昨夜找到的九门总钥完全吻合。包拯从怀中取出另外半截,两相拼合时发出\"咔\"的轻响。钥匙完整的瞬间,铁门突然自行开启半寸,门缝里飘出一股混杂着硝石和沉香的怪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小心机关!\"展昭的剑鞘精准地卡住门轴,阻止铁门继续移动。借着晨光,可以看到门后纵横交错着数十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穿着米粒大小的铁珠。公孙策从药囊中取出一把白色粉末,轻轻一吹——粉末附着在丝线上,立刻显现出被药水浸泡过的痕迹。
\"是南海鲛丝,\"公孙策的镜片后闪过一道寒光,\"遇空气就会自燃。\"他的银针挑起一根丝线,针尖立刻变得通红。
地道里的空气潮湿闷热,墙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三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混合着远处隐约的水声。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水漏,漏壶是用整块黑曜石雕成的,在三十六盏油灯的照耀下泛着幽光。
漏壶里的水银平静如镜,映出上方油灯的倒影。水面漂浮着九朵铁制莲花,每朵都有巴掌大小,花瓣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包拯的指尖刚掠过水面,那些莲花突然旋转起来,花瓣间的缝隙中射出细如牛毛的银针!
\"是时辰锁!\"展昭的剑穗扫落七根银针,玉坠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剩下两根钉入石壁,针尾嗡嗡震颤,竟将坚硬的石壁震出蛛网般的裂纹。\"每朵花代表一座水门,这些针......\"
他的话音未落,水漏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漏壶底部打开九个孔洞,水银泻入下方复杂的铜管系统。随着液面下降,墙上渐渐显出一幅荧光地图——竟是开封地下暗渠的全貌!图中九处红点正如心跳般明灭,正好对应着九座水门的位置。更骇人的是,这些红点之间还有细如发丝的红线相连,组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图案。
公孙策的镜片映出地图角落的一行小字:\"乙亥年卯时三刻\"。他忽然撕开袖口衬布,里面掉出片从崔府带回的金箔——上面用针尖刻着的潮汐时刻与墙上显示的完全一致!金箔边缘还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计数标记。
\"要快!\"包拯的尚方剑劈开水漏侧壁,剑刃与黑曜石摩擦迸出几点火星。漏壶内部露出精密的齿轮组,每个齿轮都薄如蝉翼,却异常坚固。最中央的驱动轮上刻着\"陈州漕司监制\"六个小字,齿槽里卡着半片腐烂的鱼鳞——正是水师专用的鳞符!鳞片上的刻痕还很新鲜,显然是不久前才被人放进去的。
第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口射入石室时,九朵铁莲同时绽放。莲心升起九根铜柱,每根都有手腕粗细,柱顶嵌着块刻有将领姓名的牙牌。包拯抓起刻着\"狄青\"的那块,牙牌突然变得滚烫,背面渗出暗红色液体,在他掌心灼出个莲花状的红痕。
\"血咒!\"公孙策的银针闪电般扎进包拯腕间穴位,针尾瞬间变黑,\"用将帅贴身之物下的厌胜之术......\"他的另一只手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撒在包拯掌心。粉末遇到血色液体,立刻嘶嘶作响,冒出一缕青烟。
突然整个石室剧烈震动,墙上的灰皮簌簌落下。荧光地图开始扭曲变形,那些红点突然加速闪烁,最终连成一朵盛开的黑莲。更骇人的是,那些铜柱正在缓缓下沉,柱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三十年前陈州案死者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还跟着个日期,正是这些人遇害的日子。
\"报——\"马汉的声音从地道口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万胜门水闸自己开了!水里有古怪!\"
包拯踹开石室暗门,冲上地面的瞬间,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朝阳下的开封城,九道水柱正从不同方位冲天而起。这些水柱在升到约十丈高时突然散开,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莲花图案。水花落下时,包拯的官袍下摆沾到几滴,上好的锦缎立刻被蚀出几个小洞——水里竟掺了蚀骨酸!
街上的百姓开始惊慌逃窜,有人不小心踩到积水,靴底立刻冒出白烟。包拯抬头望向天空,那朵由水柱组成的莲花正在缓缓旋转,每一片花瓣都对应着一座城门的方向......(本章完)